传说,千年前有位公主,因相好男子出了名。本来女子相好男子不是什么大事,相好女子才是,但这位山阴公主因为好的多了一些,故而十分出名。
那具体有多少呢?据我的推断少说也有百人。
然史书记载的却只有她那皇帝弟弟相赠的面首三十,班剑二十,鼓乐吏二十,并零星驸马、大臣,左右不过七十余人,剩下三十又从何来?
本殿以为,好色成痴之人,手必然还要生得长些,四处寻来的花柳色,八方募得的江湖客,并强抢而来的良家子,占上二三十个,应不算多。
故此,林林总总,总该能凑上个百人之数。
是以,我今日这桌玉宴也占了个百字,席间乃有百名溯城之中响当当的美男子。而我不巧也是个公主,号贤德。
原本父皇给我的封号乃是贤德,但是近日我却在民间得了又一个雅号,名曰“闲的。”
有诗赞约:公主闲得挠杆子,流连瓦舍找乐子。
其实百姓不懂,一年不过三百六十日,若是要与百人相耗,那定是非常繁忙,实在是闲不下来的。
此一时百位如玉公子,或坐或站,或擎杯或举扇,将半边小欢楼塞得满满当当,群玉宴,百君同,我独坐当中,料想当年山阴,也未必有如此排场。
不过今日这宴上之人,与我大都还只是初识算不上相好,毕竟我这活山阴才做了没有多久,一时之间还未攒下那许多真正的相好。
初识也好也有初识的好处,俗话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这厢初相见的正欢,却听外头一阵喧喝。
“殿下私自出宫,为何不派人通知我一声?”
抬眼望去,一位龙章凤姿的轻甲将军正站在门口,用一种近乎可以杀人又十分克制的目光望向屋内。此人正是本朝护国军侯,楚澜酆楚大将军。
楚大将军带着一股寒气进屋,在座之人纷纷起身行礼。也不是在座之人都是奴颜婢膝之辈,大概算来约莫该有一半畏其权势,一半仰其功德。
本殿以为,将军乃是武将,故而不怎么通文墨,即私自出宫,又怎么通知他人,若是通知了他,又怎么还算是私自出宫?
若是平时,本公主倒是懒得与他计较,只是此刻,松梅竹石,姹紫嫣红的百君站了一屋子,这脸实在丢不得,没奈何本公主只得强提起一口皇家贵气,端肃道:“大将军莫不是再说笑,什么时候,公主出行需得向将军请示了?”
楚澜酆压着步子走到我的跟前,淡然开口:“公主出行自是不必只会将军,但娘子出行,还是报于夫君好些。”
他身量颇高,身上甲胄又带着寒气,我被寒气压的一窒朝后退了半步:“大将军你莫要胡说,你我尚未成亲。”
楚澜酆笑颜更甚,“尚未而已,婚约既在,礼成不过是迟早之事。”
糟了,糟了,当说并无婚约才是。
我用词欠妥,被他一句话制住,正左右为难之际却听旁边扬起一个懒懒洋洋的声音。
“将军如此说法,置本君同西斯于何地啊。”
片片珠帘随声卷起,帘后榻上的男子缓缓起身,凤目微睁,一时间,满堂姹紫嫣红松梅竹石都失了颜色,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若不出声,还真忘了他也在此处了。
楚澜酆眸风凛冽的扫向那边,冷哼了一声言道:“原来,伊兰殿下也在这里。”
此时榻上之人已坐直了身子,将手臂一端,旁边的侍从连忙赶步上前,将这金尊玉贵的人儿,从榻上扶了起来。
金尊玉贵直了直身子,与楚澜酆眸光相对,浅笑一声言道:“我身子不好,腆为驸马,却不能好好服侍公主,但是公主出行,陪上一陪,约莫还是做得到的。”
“伊兰惹,你不要胡说,我与你也尚未成婚。”本殿今日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同样的错误,竟然犯了两次。果然,伊兰殿下也不会对本殿的这个错误视而不见,轻轻巧巧地抄了楚澜酆的答案,“尚未而已,婚约既在,礼成不过是迟早之事。”
两个尚未而已均不客气,不等我让,便一左一右地在我身旁落座。
楚澜酆一身煞气,眉目间冻着一个不甚自然的浅笑,开声问我:“殿下在此处何为?”
何为?“闲的”公主举办百君群玉宴的事情连溯城的垂髫小童都知道,他竟然问我何为?这傻装的也未免过于不像。
群玉百君此刻都变作了无声的石头,或坐或立,或赏花,或品酒,就是无一人看向我们这边。
只有伊兰惹,淡淡的捻起酒壶,倒了盏酒缓缓言道:“怎么?大将军不知么?咱们殿下喜欢美貌的男子,所以今日特别设了这个群玉宴,便邀溯城姿容秀丽的百位君子同饮。难道将军竟没收到请帖?”
楚大将军手中游龙剑寒光一闪,我赶忙出来打个圆场,将一杯酒塞进楚澜酆手中。“大将军息怒,息怒,喝一杯,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