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才的发泄似乎是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也知如今自己在崔珏面前已经现了原形,顾挽澜便也懒得再遮掩什么,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
“崔珏,你真是个好人。”
顾挽澜彻底抛下了莫名的胜负欲,有些颓败地顺势将脸靠在崔珏的胸膛之中,闷声道。
“说起来,其实这些破烂事于你都没什么关系,可我今日都这般迁怒于你了,你还好生安慰我……抱歉。”
“抱歉,是我最开始利用了你的善心,又是我让你卷入我和萧隼之间的尴尬境地,可你因为人好,又一直对我很包容,总是站在我这一边替我着想。不管怎么说,你都没有错。”
崔珏垂下眼睫,默然不语。
顾挽澜靠了会儿,心绪彻底地平静了下来,她默默地感受着从身前人身上传来的温度。
或许是月色太过温柔,又或许是现在氛围太好,她竟忍不住地想与他再多说点什么。
“其实……今日是我有些急了。我以前练.枪的时候,即便练习的时间再长,也从未失过手。我不知该如何向你描述当时的心情,但若要用另一事作比的话,大抵就是,你因故不得不放下画画一段时日,那时你有自信等你处理完了闲事,可以再回头将你的画笔更好地拿起来……”
“但是其实是很难的,人的精力有限,当你不得不提起精力去处理、去应付各类闲事之时,到最后你很难说得清,你还能不能再做出和以前一样的画。”
“更可怕的是,你甚至有可能会完全忘了你当时放下画笔时的初心。”
崔珏就这样任由顾挽澜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中,他伸出手,试探地在顾挽澜身后轻轻拍了拍,“挽澜。”
“嗯?”
崔珏顺着顾挽澜的背脊,轻轻拍着她的背,扭头看向窗外寂寥的夜空,眼神幽深。
“你练.枪是为了什么呢。”
顾挽澜顿了顿,“……抱歉,还不能说。”
“嗯。”崔珏也没有在意,只继续道,“但我想,你大抵不会是想要去参与什么比赛,所以枪.法是否精准,枪法是否有用,是不是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重要。”
顾挽澜一怔。
“你的裁判是谁,你的对手是谁,甚至于你手中的长.枪到底是什么,或许才更重要。”
是了。
她未来手中的长.枪并非她一人,而是护国公麾下的三万顾家军。
而现在她在西京城里的汲汲营营与人争斗,不过是为了取回这杆长.枪所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崔珏。”
“嗯?”
顾挽澜拉住崔珏的衣襟,顺势用它抹了一把脸,瓮声道,“其实你不做画师的话,也蛮适合去做夫子的。”
崔珏轻笑出声,“只教未来的孩子一人,足矣。如此夫人还要与我和离么。”
顾挽澜也笑了,她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伸出双手向前抱了过去,低声解释了一句。
“崔珏,也不是要与你和离。我只是……”
顾挽澜蹭了蹭,让自己的脑袋在崔珏的怀中找了个更舒适的地方,靠了过去。
崔珏轻抚着顾挽澜的发丝,垂眸,“只是什么?”
顾挽澜的声音放得极轻,在幽暗的室内,像是轻扫过耳廓的一根羽毛,稍不注意就消失不见,“我只是发现……”
“崔珏,我好像有时候没办法像以前那般……坦率面对你了。”
顾挽澜环在崔珏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喃喃出声。
“可……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