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翛然心领神会,接过衣衫去了屏风后换上。
萧莫言登基如此大事,陈司闺定然是要亲眼见证。陈司闺不在这东宫里,自然是秦荣说的算。
秦荣领着阮翛然偷偷出了东宫,刻意选了人少的宫巷。
虽是新帝继位,毕竟元德帝的丧事还未了。按制守丧百日,宫中处处仍挂着白幡。
二人从北门离开,乘马去向侯府。
侯府,丧乐哀鸣。
阮翛然翻身下马,想要冲进侯府。被秦荣拦住:“姐姐不可,你如今的身份去不得,待会,出殡下葬后。悄悄在坟前祭拜,得了。”
阮翛然怔住,思索着她算什么身份。说到底,林千帆是因她而死。
突然唢呐声刺耳,侯府大门有人出来。
秦荣拖着阮翛然躲到墙角处。
瞧见一群披麻戴孝的禁卫,从侯府大门出来。
接着出来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亦是披麻戴孝双手捧着灵牌。
灵牌上朱红漆笔写着“诚王,林千帆之位。”
一阵秋风掠过,掀起男子头顶的白布孝帽,露出庐山真面。
眉目如画,垂下的睫羽上沾着一颗未落的泪珠。鼻峰挺拔,红润的唇瓣微抿。乍看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抬眸间,眼神冷冽不可侵犯,莫名有种无形的威严。
阮翛然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他,为何在此?”
秦荣则是惊慌失措,扯着阮翛然背过身去躲避。忐忑不安附耳低语:“陛下今日登基大典,为何到此了?姐姐,我看你我还是速速回宫,免得被陛下发现了。”
秦荣哪里有心思猜测这些,只想等送葬的队伍离开后。神不知鬼不觉,赶回皇宫去。
“秦公公,陛下请两位过去。”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秦荣吓得跳了起来,捂着心慌不止的心口,回身看向来此的禁卫。
送葬的队伍并未停下,萧莫言已从二人身旁行过。
秦荣对那禁卫,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可有明示,让我二人作何?”
那禁卫一板一眼回道:“陛下说,要送葬便大大方方送,不必藏头藏尾,请二位随意。”
秦荣还在畏首畏尾,猜测萧莫言的用意。
阮翛然已然抬足,追到了棺椁一旁。
明明隔着棺椁,好似能看到孤零零躺在里面的林千帆。
阮翛然情难自已,低低哭道:“林千帆,是我对不住你……”
棺椁前的萧莫言听见哭声,隐忍着妒忌抱紧灵牌大步向前。
秦荣追过来,手里多了一套孝衣。他一言不发,没有一句劝阻。他生怕说错话,落入萧莫言耳中。
阮翛然接过孝衣披上,遮住盈盈欲泪的玉容。
起初阮翛然压抑着不敢大哭,渐渐放任自我,嚎啕痛哭。
憔悴不堪的林思源被管家扶着,随在最后面。他身为人父,不能为儿子戴孝。
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问道:“那人是谁啊?为何在为千帆哭丧?”
管家上下打量了阮翛然,回道:“回家主,老奴不认识。”
林思源宫宴与阮翛然见过一次,只是他此刻伤心欲绝,哭得老眼昏花,实在想不起这号人。
阮翛然哭得气短心慌,本就大病初愈,若不是被秦荣扶着,实在难以徒步远行。
萧莫言闻着哭声低不可闻,料她已筋疲力尽。
其实那日,萧莫言并不是非要林千帆死。
原本说那些狠毒之话,只不过是想恐吓阮翛然。想要二人向自己证明,他们之间并无私情。
林千帆自寻短见,萧莫言才恍然大悟。
林千帆为了阮翛然,可以连命都不要。如此沉重纯粹的爱意,他明白自己输得彻头彻底。是他执着于皇权,践踏了阮翛然对他的爱慕。
林千帆自此以后,住进了阮翛然的心底。如同一根肉刺,看似无伤大雅不碰不疼。实则生根发芽,连根拔起必会鲜血淋淋,痛上许久。
萧莫言垂眸盯着灵牌,重重叹息。
前日,秦荣已将一切告知。
如今,他彻彻底底相信了重生一说。
他通往帝位的胜利,以及抱得美人归,每一步都是踏着林千帆心甘情愿的成全。他心道:“林千帆,你赢了。”
猛然间,手腕一重。嘶哑柔弱的哭声传来:“陛下,求您,放我出宫。”
萧莫言没有止步,侧眸看向身旁的阮翛然。
她泪流满面,一双美目红肿,楚楚可怜如同崩裂的美玉。
萧莫言腾出一只手,拉出她的手,答非所问强硬道:“过几日,你父亲一家便会入京。”
如今阮翛然恨他,或许恨亦是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
阮翛然浑浑噩噩愣住,又听萧莫言冷冷道:“皇后娘娘,请记住,你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