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她完全可以死扛到底。
可还有刘应淼。
刘应淼天天害怕她突然出了意外,担心到快要神经衰弱了。
后来许文曳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时站在她身旁的不是继父,而是许刘昌,那这事儿一定会给她一个最好的交代。
可那时候在她眼前的不是许刘昌,她没法儿要求继父按照她的意愿替她做主。
继父见许文曳态度有所软和,便趁势劝她:“这事儿如果一开始给我知道了,我就不会让你妈那么做。杜宗子杜越强这样的人,他们想做什么就由他们去好了,他横由他横,咱们让着他们。”
许文曳不吭声。
她才不想让。
凭什么要让?
“咱们不跟垃圾人纠缠,免得惹一身腥。再说了,咱退一步,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继父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说,“你聪明,想必一定能听懂这话。”
这道理许文曳稍微一思忖,就明白了。
作恶多了没人收拾,将来必定会作一个天大的恶出来。到那个时候,那就真是应了“自作孽不可活”这话了。
想明白后,许文曳一时觉得似乎也挺解气。
可让她当下就这么忍气吞声,总也觉得不舒服。
许文曳人虽然去了,歉也道了,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当然,刘应淼也不服气。上门道歉这件事发生没多久,刘应淼就和继父离婚了。
俩人从民政局出来,刘应淼挥别前夫,抱着许文曳就是一顿痛哭。
许文曳说:“你还是可以复婚的。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一点都不想阻碍刘应淼幸福,更不想成为昔日邻居口中的拖油瓶。
彼时刘应淼对着小镜子擦哭花了的眼线,肿着眼睛摇摇头说:“永远不可能了。妈妈活着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了一口气。”
刘应淼收了小镜子,搂着许文曳的肩膀,就着刚哭过后沙哑的嗓子说:“曳姐,事情不该这样处理。别听你慕叔叔的话,他那道理不对。按照你慕叔叔的观点,如果我们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忍了,别人遭遇这样的事情也忍了,我们大家都忍了,这让恶人觉得犯错没有成本,最后他们造出了更大的恶……”
她停顿了两秒,深深地看着她,说:“你想一想,从现在到那个时候,这中间会产生多少可悲的受害者?如果恶者全都效仿这样的作恶行为,其他人闭口不言……这个社会最终又会变成什么样?到那个时候,你们这一代,远了咱们不说,就说你,你敢组建家庭,敢生你的宝贝女儿吗?”
这是这么多年来,刘应淼头一回在许文曳面前,以长者的姿态给她讲大道理。
说这番话时,刘应淼脸上的妆还花着。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她当下也没耐心弄了,就任由它们在她脸上纵横。
歉已经道了,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历史再也拉不回去了,只留下一口憋闷的气。
这口气,憋在许文曳心里,堵在她的喉咙口许久了。
她原本一直好好压着了,是杜越强再次跳出来戳爆的。
许文曳眼里的厌恶太过明显,张芭蝴讪讪缩回手:“我、我今天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我儿子他糊涂,做事不过脑子。也是我、我做母亲的糊、糊……”这话让她很难开口,她顶着张悲戚的脸咬着牙说,“……糊涂,对不起你了。”
借着车灯,许文曳看清楚了张芭蝴的表情。
张芭蝴大概经历过什么磋磨,此时形容萎靡、眼神疲倦不堪。许是热,许是紧张,汗水落下来冲刷掉了厚厚的粉底,碎发黏在额头上,形容着实狼狈得很。
半年前,就是这张脸,张牙舞爪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勾引她儿子。现在,那副跋扈嘴脸消失不见了。
后来在警局时,也是这张令人恶心的嘴脸捡尽了污言秽语污蔑她。现在,那副尖酸刻薄的形容也不见了。
此时,只剩下深深的疲累、懊悔和不甘。
张芭蝴好不容易说完这番话,转头朝后张望。
许文曳顺着她的视线,这就看到了易欢。
他倚坐在跑车引擎盖上,长腿交叠懒散朝前伸着,双臂抱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臂膀,在逆着的光线里嗤笑了一声。抬了抬下巴,彬彬有礼地问:“你这是在打发谁呢?”
话音刚落,刘子前一脚蹬在了杜越强的屁股上,把他蹬得摔了个狗吃屎。“嗷呜——”叫出了声。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