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人坦荡又好看的眼睛，竟感觉有些羞涩。
“不……不不……不……”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不妨事，这本就是我的戳。”
她太紧张，竟然像小孩子似的咬到了舌头。裴曦和倒吸一口气，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又是疼又是觉得丢人，她一张小脸红的好像煮熟的虾子。明明自己平日还算是稳重，怎么在这人面前总是如此丢脸。
“张嘴。”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又撷上裴曦和的脸颊，她窘迫之下忘记了反抗，红唇微张，一双杏眼水气氤氲。
“我看看。”他习惯了命令别人，此刻剑眉微皱，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一小截红艳的舌伸了出来，舌尖上面有个小小的伤口，渗出点血来，她确实是牙尖嘴利。
顾望舒有点急躁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刚刚下意识想到自己的手臂的惨状，还以为把她自己咬成什么样子了。看着自己眼前的朱唇贝齿，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姿态过分亲昵。
顾望舒放开手，面上云淡风轻：“看来你对自己还留了手，两三日应该就好了。”
两根修长手指摩挲了一下，似乎有些留恋刚刚的手感。
裴曦和知道这话里话外是在说那天咬他咬的狠了，不过她想起自己当时的一嘴铁锈味，不禁有点心虚。
抬眼瞅了一下对面前的青年的神色，好像不像生气的样子，她抿嘴笑了一下：“当时是我太过惊慌，得罪顾将军了。”
稠丽又羞涩。
“唤我二郎即可，”他顿了顿，反而说起了称呼。
她愣了愣，感受到青年的结交之意，却下意识思索着拒绝的理由，眼前人一副随心所欲，狂放不羁的样子，更让裴曦和觉得自己扭捏惭愧，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深吸一口气：“顾将军可能近年少在京城，没听过我的传闻，‘裴家嫡女矜名无才，苛待庶妹，凶悍好妒……‘”
顾望舒不耐烦地打断：“那又如何？”
“你是想说我和旁人一样是非不分？”
她看顾望舒脸色渐冷，索性站起身，清瘦的背绷得笔直，杏眼直视青年如寒潭一样狭长的凤眸。
“曦和感激将军那日出手相助，可曦和名声狼藉，并非大家眼中的良善之人……，将军如何都不该和这样的人有所牵扯。”
顾望舒军功彪炳，身份尊贵，行事乖张不足为奇，至于传闻中伤人无度这一点自有刑部评判，纵使再多传闻也轮不到旁人置喙。
但涉及到内宅，所有的捕风捉影都可能变成旁人手中的暗箭，不知何时就会从背后呼啸着要了人的命。就算是让凉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又如何，那杆断魂枪也抵抗不了流言的飞矢。她能感觉得到顾望舒不是传闻中蛮不讲理的纨绔，她不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顾望舒拿起小小的茶盏把玩着，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它竟然能在指尖稳稳立住，“你应该也听过我的传言，那些，全都是真的。”
他目光冷淡而专注：“因为污蔑我的人，早就成了我流言的一部分。”
裴曦和也看向他手里的把戏。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顾望舒把手一收，有些讽刺的笑了。茶盏失去支点，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片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你既不是哑巴，为何要吃哑巴亏。”
她垂眸不语，半晌寂静。
忽然门外传来响动，是一对男女的声音，像是争吵着什么，离她的房间越来越近。
裴曦和愣了一下，心急如焚，和顾望舒视线相交，对方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甚至眼底有些不解。她飞快的扫视着房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高个的男人推上床榻，又将两层被褥交叠着盖在他身上，把幔帐散了下来。
萧烨和裴清霜进来时，她刚把那件大氅塞进箱子。
裴曦和：“太子殿下，妹妹。”
萧烨眼神冰冷，没有一点情愫：“事到如今，不必惺惺作态。”
裴羲和冷淡的目光扫过小鸟依人的裴清霜，不动声色：“不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
“霜儿已经告诉我了，她十四岁那年曾被你推下荷花池，再加上这次，身子大伤，恐怕极难有孕。”
“你为何如此歹毒？！”
可笑的是，这些事情连她这个加害者都第一次听说。这样没由来的指责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证据都不需要，他心里早就已经判了有罪。
裴曦和垂下眼睛，没有丝毫失态愤怒的反应，平静如一潭死水；裴清霜眸光一闪，拉住萧烨哀求道：“萧烨哥哥，我们走吧……你不要再说姐姐了，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因为我，母亲才会过世的……”
听见母亲两个字，她瞳孔陡然一缩，转头直直地盯着裴清霜一张一合的嘴。
“都是我，要是我不去找姐姐，就不会看到……”裴清霜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