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芙兰——!”
一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趴在课桌上的陈芙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老旧的校服,斑驳的教室墙壁,窗外没完没了叫嚷的蝉鸣,提醒着她这是八十年代的某个夏天。
讲台上站着戴老花镜的胖胖的女老师,四周围是鸦雀无声的学生。
同学们穿着老旧的校服,一张张朴素又憨厚的脸谨慎小心地望着她。
他们这个班是全校唯一的重点班,每个人都是全家的希望。
陈芙兰是这个班的前三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平时更是拼了命的学习。现在居然在班主任的课堂上睡着了,这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
陈芙兰扣着桌角。
尽管她今年已经快四十岁,尽管这是在梦里,但这种学生时代的恐惧和紧张是刻在骨子里的。
无论她多大了,无论她梦到儿时多少次,遇到这种情景,还是会很无措慌乱。
“陈芙兰,你是怎么睡得着的?你要是实在不想学就回家放牛去,不要在我的课堂上影响其他同学的志气!”
台上的胖老师失望地说道。
陈芙兰心里无比难受。
她记得这是张红老师,张红老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初三那一年她要退学,张老师苦口婆心地劝她,去做家访,还说给她提供学费。最后陈芙兰还是退学了,张老师对她很失望。
下课铃声响了,陈芙兰原以为,梦也该醒了,她就不用受这种悔痛的煎熬了。可是眼前却还是熟悉的教室和同学们。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张老师生气地瞪着陈芙兰,随后提着教科书就出了教室。
陈芙兰跟在她后面。看着张老师的背影,陈芙兰眼眶红了。
当年的事历历浮现。
大伯家说奶奶的病要很多医药费,家里拿不出,需要陈芙兰嫁人,拿彩礼来给奶奶治病。
陈芙兰辍学了,嫁人了。陈芙兰的夫家对她不好,丈夫酗酒家暴。一次陈芙兰终于忍受不了了,推了他一把。没想到那个醉鬼就倒下去,磕在桌角上死了。
陈芙兰因此坐了几年牢。
她伶仃漂泊大半身,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再去看张老师时,她已经在病床上了。尽管那个时候的陈芙兰因为长期上夜班干重活,身材臃肿脸色憔悴。病床上的张老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劝她今后好好为自己活着……
“你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
耳边响起张老师关心的话语,陈芙兰才惊觉自己已经满脸是泪水。
同时她有些奇怪,这个梦怎么还不醒?
张老师用热水打湿了帕子,给她擦脸,语气也柔和下来:“陈芙兰,我知道你孝顺你奶奶,可是照顾你奶奶是你大伯他们的事。你这个年纪,最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读书!你千万不能辍学,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嫁人,那样你一辈子就完了,懂吗?”
说道最后,张老师又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陈芙兰点点头。
张老师对她真的很好。现实中她辜负了张老师,她想在梦里她总要听话的。
同时也在奢望着,若当时她真的听了张老师的话,没有辍学,没有嫁人,那她现在……
可惜了,这只是个梦,梦很快就会醒的。
陈芙兰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办公室,她走的很慢,眼睛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老旧校园,想着在梦里多看看。
就在这时,身后的办公室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陈芙兰转过身一看,几个学生老师围成一团,有人在喊:“赵老师!赵老师你怎么了?”
“哎呀,我听说赵老师有心脏病,别是心脏病犯了吧?”
“啥?心脏病?镇卫生所离咱们这里有好几里地呢,欸,来几个男的,咱们把他抬过去!”
陈芙兰隐约听人说道。多年的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冲了过去,“等等!快把他放下来!”
几个男老师正要把赵老师抬起来,就见一个干瘦的女娃子跑了过来,见众人扛着赵老师,着急道:“这样不行,没等你们到卫生院就出事了!快把他放下来!放平!”
虽然是个干瘦的女生,但她的神态语气十分震撼有力,在这紧张慌乱的时刻,不由得就把众人唬住了。等反应过来时,赵老师已经平躺在了地上。
赵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老师,戴着眼镜,头发花白,身上的黄色衬衫被汗水打湿。一手捂着心脏,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周围人散开,别围这么拢,要有新鲜空气!”
陈芙兰说着,先是微抬了赵老师的脖子让其后仰,让其长大了嘴巴检查是否有异物。这一看果然看到了,赵老师的喉咙上似乎卡了个东西。
“来个人搭把手!”陈芙兰大喊道。
很快有一个年轻的体育老师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