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倾然被闹钟叫醒时,整个人都很恍惚。
眯眼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静静思索了两秒,反应过来,是了,这是延市的酒店,昨晚演出一结束,谯声就马不停蹄地往延市来了,酒店都是他在车上临时定的,就在《舒绿》剧组附近。
他拖着只睡了三个小时的“尸体”,打开房门,发现昨天在舞台上蹦了一整晚的谯声,已经整装待发了。
“……声哥,你不累吗?”饶是知道这工作量对谯声来说只是日常,他还是发出了这个疑问。
谯声笑得跟朝阳一样灿烂:“还好,倾然,你累就多睡一会儿吧,我自己能行。”
“不行,说好了我得一直陪着你的,要是被毅哥知道……”庄倾然努力打起精神,今天说好了要和谯声一起去《舒绿》剧组考察演员,吴毅千叮万嘱他要寸步不离,他哪敢偷懒。
“没事儿,我不说你不说,毅哥哪能知道,而且你还有其他任务。”
谯声狡黠地眨眨眼,庄倾然一阵恍惚,真是好久都没见到谯声冒坏水的样子了。
“你补好精神,回市里接一下六一,然后这两天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短期出租……嗯……合适就行,不管长短期,咱们这段时间就先住这边。”
“住这边?六一也过来?”
“嗯,我想在这边休息一段时间,我会跟毅哥说的。”谯声穿好鞋,站起身,拍拍庄倾然的肩,“我走了,你快去再睡会儿吧。”
庄倾然一阵呆滞,谯声这确定是好转了?他怎么觉着更离谱了呢?不行……一定要打个电话让毅哥好好带他做做检查!
这头谯声自己打了个车,轻车熟路地到了那天拍戏的剧院,还是那位小徐助理来接的他,顺便递给他一张工牌,好让他畅行无阻。
盛夏早料到他会再来剧组,直接把顾珀的电话发给了他,他昨晚就已经给顾珀发了长长一份作文,阐述他是多么虚心求教,加之对舒绿老师的敬重,以及对即将签约的顾女郎的负责,甚至打了一番多年前和顾珀在山间偶遇的感情牌,中心思想即——他想跟组学习幕后工作。
拍完夜戏的顾导头晕眼花,看着这位后生洋洋洒洒的小作文,连标点符号都透着谦卑,而且这还是盛夏的合伙人,也得给个面子,再想着他这么当红,哪能有时间来“学习一段时间”,让他来看两天得了,于是回了个:随你。
回完就休息了,以至于这后生真到了他面前问候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他也没功夫招呼他,丢给他一句“别摘口罩,别耽误进度”就去忙了。
谯声十分配合,扣紧鸭舌帽,还把大了一些的口罩绳挽了一个圈,让它更加固定。为了让跑腿身份更真实,他还找场记老师借了个耳麦和鼓鼓囊囊的腰包。
好了,现在吴毅站在他面前,也得转两圈才能认出来。
*
盛晚鸽有些忐忑,因为今天这场戏,是她没接触过的领域。
在舒绿的生命中除了事业夺目之外,更为大众乐道的便是她和顾珀的感情,这也是《舒绿》绕不过去的故事。
两人相识于微,在那个通讯不便的年代,相隔两地,靠一封封信件传递心声,顾珀的事业有起色时,舒绿因为受伤暂别舞台,顾珀也放弃工作,陪她养伤,直到舒绿在国际上大放异彩,顾珀才重新回到职场。总之这么多年,是两人携手而行,但这部电影并没有对两人的感情有太多着墨,更多的是侧重于对舒绿这个人物的一生的刻画。
盛晚鸽也曾经问过顾珀,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安排,很明显,如果把笔墨侧重于爱情,会收获更多票房,毕竟对于行外人来说,八卦永远比真实了解一个人更有吸引力。
顾珀当时说:“在我的爱人前,她首先是她自己,一个拼搏的人,一位值得让人敬佩的舞者。”
不过就算一减再减,也无法将顾珀的存在从舒绿的生命里删除,所以盛晚鸽面临了进组以来的第一个难题——感情戏。
这场戏是舒绿成功进入舞剧院后,顾珀来与她庆祝。
盛晚鸽站在场内,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和饰演顾珀的男演员卓一维在之前也拍过对手戏,不过是他和舒绿初识的时候,但当时只有几个表达感情的眼神,就已经难倒了盛晚鸽,今天不知道得卡多少次。
当然站在外围的谯声,并不知道今天这场戏的内容。
他只盯着场内的小姑娘,头发拢到右边,扎了一条粗粗的麻花辫,穿着浅色的棉麻材质的衣裳,清雅得如同一支白梅。
他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和他想得不错,小姑娘长着一张被人从小追到大的脸,她的眉骨柔和又不失锋利,一对远山眉也飘渺多情起来。双眼澄澈,不过此刻带着一丝疑虑,像是在思考什么。
谯声没来由的想起那个清晨,她狡猾的一句“谯声,我很好追的”,大概是骗他的。
不过此刻被骗的人显然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