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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2 / 2)

在弟弟的房门口,在门口与他交涉了几句,似乎未谈妥。又说要用塑料袋装着这些食物,找根绳子将袋子从三楼阳台上吊下去,让弟弟从窗户取,“我们不打算对你做什么,只求你吃一口饭,我们都很关心你呀!你这样虐待自己的身体,叔叔看了也心痛,更何况你的父母呢?”叔叔让剩余的一群人跑到屋外躲着,等弟弟从窗户处取用食物时从远处观察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最终也失效了,他没有取用那些食物。

x的弟弟执意要将自己和身处的那件房间变成一座孤岛,他就要留在里面、死也要死在里面。那一晚上是极至的煎熬。

恍惚中、噩梦中、惊惧中、彷徨中,新的一天到了。x已承受不住过大的压力,她不仅做了噩梦,还在早晨七点半被惊醒,几乎一清醒就扑腾着支起身来,跑出房门她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在走廊上哭红了双眼,她找了一把板凳守在弟弟房门的边上枯坐等待,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神情憔悴。x一时间心痛极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喜庆的过年时遭这样的罪,不知道为何要让自己的家人也受这样的罪。她原以为这个年假她能好好休息——为了下一年的辛苦劳作而蓄力。到底为何,这不是一段平静欢愉的时光?

“他已经绝食到第三天了!我要去叫消防员来把他的门撬开!之后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也好,送去哪里都好,我要把他的门撬开!”x对母亲说。母亲抬起憔悴的面容,提不起精神回应她:“你说这些有用吗……”

x去找父亲,她发现父亲正蹲在天井里抽烟,地上还有几个烟头。x对父亲说:“我要打电话叫消防员来撬门!”父亲颓丧的抬起头来说:“他执意不吃饭,把他救出来都是没用的。”

x说:“总不能让他大过年的死在家里吧!”x心想:我想不管他,可我不能受这刺激!

“他不会饿死的,他房间藏着压缩饼干,你明不明白?他一贯这么做的,他是有预谋的。”

“吃压缩饼干能顶两天的饭吗?要是他没有饼干怎么办?他就饿死了!”

父亲深吸一口烟,说:“他自己选的……”

x的脑子被震得麻了,正是这一刻x有一种新鲜的感觉:x的弟弟——这个父亲最疼爱的宝贝儿子,她本以为父亲倾尽全力扶起的这个“阿斗”,这说明父亲很爱他。原来并不是这样,她的父亲更爱他的面子。即使这个人在大年初三死在新家的房子里都无所谓,她的父亲不能看着有消防队员在大年初三这一天闯进自己的家门。因为这大过年的,大家都看着呢。

正在这时候,x看到她的母亲下楼了,母亲走进厨房里舀一碗昨天留的猪骨汤端上了二楼,x也跟上去看,她就看到她的母亲跪在弟弟的房门口,母亲涕泗横流、断断续续地说:“弟弟,求你出来喝完汤吧,你看我都给你跪下了,我正跪在的房门口呢……你不能不吃东西啊……”

x竭尽全力遏制住自己的冲动,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关上门。一瞬间这整栋房子只剩下她母亲苦苦苦哀求的哽咽声,传遍家中每一个角落。仅仅强令自己镇定了一分钟,也许只有半分钟,也许只有十秒,也许是一眨眼的时间。x又“砰”一声将门打开,对着摆着跪姿的母亲怒吼:“你跪着求他吃一口饭?你竟然跪着求他吃一口饭?”x怒不可遏地指着她的母亲:“我告诉你,他搞这一套全都赖你,全都是你纵容!他能有今天全都是你害的!你别忘了,以前他但凡有什么事不想做,他要赖账,他就缩在房间里闹绝食,我敢说就是你教他这么做的!他只要一绝食,你什么都不管了,他就没错了!

“他死了是该死,这条人命就背在你身上!”

x的母亲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汤撒了一地。她面对着的那扇大门里面静得可怕,x知道那里面的人能听到自己的喊叫声,但是她不在意。她说:“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你现在跪在他面前求他喝汤,不如来求我喝!来,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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