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万里河山为棋盘,司天监陈家先祖落子十四枚,定鼎大周千年基业,便是隔着一千三百六十余场春秋迭转去遥想,这份视乾坤为我有的本事和豪情何其壮哉!只可惜,人力在天数面前终究是显得不堪一击,五境十二品的苏慕仙截不住亘古东流的波澜壮阔,蟒袍加身的观星楼主却想试一试挡住气运流转,飞蛾扑火,不惜此身。
常半仙沉住气娓娓道来,“不说陈伯庸手里镇压中州气运的周天星盘,据老夫推算,现如今十四件异宝中出世的已有六件之多,却邪虽然不是被你所得,但照辞云小子的脾气,你若是想要他定然二话不说就能给你,所以才让你去采逢春公那柄焦骨牡丹。”
随着邋遢老头说的越多,陈无双的思路也就渐渐清晰起来,稍加思索道:“这么说,我师伯跟师父是打算让我找全了那十四件异宝,带回司天监重新布阵,以保大周江山再稳固千年?”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常半仙索性一股脑和盘托出,道:“的确如此。可惜陈家先祖布阵的法子是跟老夫这卦师一脉学去的,当年为策万全,事情做得极为隐秘,隐秘到皇家跟司天监都没留下只字片语,不光布阵方法失传了,现在连十四件异宝分别是什么都模糊不清,只能大海捞针一样到处寻找有气运之力残留的东西。”
陈无双刚一张口,老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拿话堵上去道:“别指望我,老夫说过,卦师一脉传承下来最重要的那本册子遗失了一半,就比如你之前明明有二境四品的境界却不能用真气,老夫是十一品不假,可真正本事最多算是六七品的卦师,此事怪天不怪我,你便是找全了那十四件异宝,我也布不下那般大阵。”
少年苦着脸哑然失笑。
“不过,那十四件异宝对你而言至关重要,但凡有线索绝对不可错过,这就是富贵险中求里头两个字的意义所在。陈伯庸的谋划瞒不过天下人,任平生进京那一剑说到底就是为此,黑铁山崖的人不知道阵法失传,见却邪剑已被旁人所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会阻止其余异宝再落入司天监手中,那独臂修士等人去针对康乐侯,是冲曾经镇压楚州气运那件宝贝去的,那宝贝就在许家府上,是老夫多年前亲自施法藏匿起来的。”
陈无双心里解开一个疑惑,可紧接着又生出一个疑惑。
解开的是,总算明白了那黑衣老妇为何要追许家那小侯爷,先前还暗自怀疑是不是看上了驻仙山传给他的紫霄神雷诀,如今再想就豁然开朗,那妖妇是想生擒了许佑乾,拿他性命去威胁康乐侯许青贤交出异宝。新生出来的疑惑却是,黑铁山崖出手灭了百花山庄,据沈辞云所说是为了一枚本不该是人间所有之物的离恨仙丹,同时也是针对苏昆仑定下的一举两得之计,难道当代剑仙手里也有异宝?少年沉吟一阵捋清楚前因后果,问道:“老常,你刚说十四件异宝已然出世六件,辞云有却邪我有那颗珠子,康乐侯手上有一件,其余三件在哪里?”邋遢老头嘿笑一声,恬不知耻道:“老夫名号叫半仙,要是啥也能算出来,干脆就叫常仙,呸,干脆就叫常胜仙,你听着威不威风?”
陈无双愁眉苦脸哀叹一声,他之前打定主意偏要往洞庭湖上去,是因为沈辞云想要去找彩衣,总不能让他独自以身犯险,眼下彩衣已经找上门来,兴许沈辞云就不会再去了,那还吃饱了撑的嫌命长,非去找顾知恒晦气作甚?人家可是十年前就踏足九品的五境高人啊,御剑从江州、苏州、青州一路绕着回京也耽误不了多久。
“非去不可?”少年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非去不可。”老头斩钉截铁答了一句。
陈无双恨恨端起酒杯一口喝净,这玉庭春没有花船上身姿曼妙的姑娘陪着喝,果然寡淡无味到让人生无可恋,泄气道:“吃人嘴短,公子爷就只好舍了这条命走一趟,吃了镇国公府十年,总得偿还一二,是不是这个道理?”
把心里沉甸甸感觉全部转移到陈无双身上的常半仙倍感轻松,酒壶里的酒所剩无几,端起另一只茶杯来凑到嘴边,笑眯眯道:“近朱者赤,这是十四件异宝久为布阵之物,不免都沾染上了可遇不可求的气运之力,那颗珠子里面的气运你小子早就感知到了吧?老夫刚才就说这异宝对你至关重要,能得到四五件,其中的气运足够你顺利晋升四境八品,再加上逢春公的天香剑诀和苏老匹夫的指点,到时候碰上用毒妖妇那样的你少说能一个揍俩。若是找到八九件,老夫保你就算天天在流香江上醉生梦死,都能安安稳稳迈上五境,即便不要辞云小子的却邪剑,有其他十三件,你便是下一个苏慕仙,如何,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陈无双不由轻笑一声,天下男人果然不分老幼都一个样,京都里纨绔子弟若是在花船上看中哪一个姑娘,想要替她赎身纳回家中做妾,所用的手段无非就是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邋遢老头去没去过流香江快活不知道,但对这被登徒浪子奉为圭臬的八个字理解极深,下一个苏慕仙啊,剑修只是个称呼,剑仙可不止是一个称呼而已。
常半仙见他似是动了心,继续道:“你自己琢磨琢磨,周天星盘在阵法还未完全溃散前轻易不能离开京都,所以陈伯庸才急着把观星楼主的位子传给你。这么一来加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