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抬腿一脚,让自身灵识莫名其妙完全被压制住的二皇子殿下猝不及防,错愕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左手瞬间抽刀出鞘,荡开身后那柄吞吐剑气的焦骨牡丹,否则踉跄后退的这两步,刚好就要把背心送上对方锋锐剑尖,好在陈无双这一手御剑术是只想壮壮声势的花架子,被他挥刀一撩,焦骨牡丹顺势斜飞避开。
没等李敬威再有其他反击还手的动作,耳中就听见两声惊咦一声喝彩。
出声喝彩的,是眼见公子爷毫不客气一脚踹退皇子殿下的大寒,在他看来司天监观星楼主就该有这等气魄,在北境城墙上时陈无双面对十二品境界的阎罗君,都敢破口大骂一句狗日的,一个庶出的皇子又能有多值钱?
公子爷一出手,他自然也不能光闲着看热闹,预判到李敬威身后的两名扈从兴许会有所动作,那柄与他名字相同的佩剑仍旧没有出鞘,大咧咧握着剑柄用剑身指向那二人,意思很明显,谁敢张嘴口出不敬或者上前半步,他不介意让大寒这个名号从此响彻流香江畔。
而那几乎同时出口的两声惊咦,则是来源于员外郎和陈无双,原因也都相同,寅时在街上那一剑萧静岚就已经察觉到,身穿蟒袍的少年灵识已然完全凝实为妙用非常的神识,他自己找了个勉强可以解释清楚的说法,总归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传承了千余年之久的司天监,不可能只有周天星盘和青冥剑诀两样东西镇宅,理应有些鲜为人知的殊异手段。
他修剑的这些年来也并非从来没跟人交过手,拥有神识的高人对战还没踏进五境的修士自然能手到擒来不费力气,尽管无孔不入的神识可以用来扰乱对手的预判,但绝对做不到像刚才那一幕中,陈无双完全以神识压制二皇子殿下灵识,听少年那一声惊咦,很明显不是有心算无心,陈无双自己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不平常的状况。
陈无双一向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去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四柄长剑悬在身前沉浮不定,脸色阴郁到极点的李敬威退后两步站定身形,胸膛剧烈起伏,攥着刀柄的左手关节处都泛起一种因用力而产生的青白色,声音冷得像是隆冬大雪,“于楚州撕毁圣旨,在雍州谮穿蟒袍,处京都不敬天家贵胄,陈无双,桩桩件件都是你取死之道!”
少年不屑地嘿笑一声,用一句二皇子不久前说过的话回敬道:“殿下,咬人的狗,不叫。”
李敬威的眼神越发冰冷,瞥了眼根本不打算出手阻拦的萧静岚,左手那柄长刀上幽幽亮起深蓝近紫的光华,右脚慢慢趟着地面往前挪了一步,侧身持刀摆出起手势,恨不得立时斩下陈无双项上人头,却迟疑着没有轻举妄动,灵识不能用,一旦交手他反而成了瞎子,况且最让他心有顾忌的是早晨从朝天殿听来的消息,司天监这个王八蛋不光带了一头实力堪比五境修士的凶兽回京,还超出常理地修成了四种御剑术。
至少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二皇子没有把握做到在洞庭湖斩杀南疆玄蟒、在北境一气诛灭三个能比肩四境剑修的凶悍妖族,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即便明知道陈无双目前身负不轻的内伤,多年练兵养成的谨慎性格也让他不太敢贸然出手,尤其是看对方有恃无恐的轻松模样,那头黑虎极有可能就在附近藏身,他更希望这时候得了天家厚待的萧静岚能展现出对大周皇室的忠心,由他出手再合适不过。
如果此时二皇子面对的是妄图拥兵自立的谢逸尘,员外郎定然毫不犹豫地拔剑出手,可昨日深夜陛下急匆匆令一个小太监传来的口谕很明白,只需拦住陈无双五月初一上保和殿即可,暂时没必要伤及他性命,而且颇有些江湖上修士不打不相识的意思,他现在对这位被殿下数出三条死罪的少年颇为欣赏,敢以七品境界接他萧某一剑的,十四州能数出几个人来?
所以,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员外郎开口只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萧某今日出门,只跟拙荆要了三十两银子,在白狮坊这种有名的销金窟里,可不够花。”陈无双似乎压根就不在意横刀对他怒目而视的二皇子,轻佻笑着问道:“怎么,说好了是员外郎要请我喝酒,还没等上花船就先哭起穷来了?公子爷记得,从五品的俸禄每年有一千三百两银子之多,你是京官,又任职于六部之中,加上每年的服赐钱,各州都督送来的炭敬、冰敬,少说也有两千两银子入账,不至于喝一顿花酒还打公子爷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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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静岚无奈摇摇头,叹声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玉庭春一坛六十两银子,够萧某全家十余口人吃穿花用两个月。”
陈无双怔了一怔,挥手收回四柄长剑,低声道:“是啊,六十两银子,就够北境城墙上一盏长明灯亮一年了。”
想来是觉得在流香江左近说这个有些大煞风景,少年转头朝向随时可能纵身出刀的二皇子殿下,伸手指着往渐渐往岸边靠过来的一条花船,嬉笑道:“殿下这副尊容可不大好看,天家贵胄嘛,出宫与民同乐总得讲究个气度。要是不敢出手,不如索性就坡下驴,我看江里那条花船上的尚书大人,就是个不错的台阶。”
二皇子转头瞥了眼,他们几人站在大红灯笼的光亮里,那条花船上等了许久的卫成靖当然不难发现,没穿官袍的新任兵部尚书正长身站在船头上,催促着船东操船到岸边迎接贵客,显而易见,那位大人还不知道岸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敬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