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因为持续发力而不断加重,杨煜却只是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眉眼,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可能的变化,试图捕捉到她最真实的情绪。
他的呼吸克制,却因此听来有些沉重,因为靠得近,所以和萧吟的气息融为一体,却无法缓解在等待她的回应里逐渐浓烈的恼怒。
感觉到后颈的手越来越用力,萧吟没有想要躲开,一面承受着杨煜的钳制,一面回应着他毫不避讳的凝视。
她的坦然透过彼此交汇的传递给杨煜,那里头有她不愿意放弃的坚持。
她抵上杨煜的额,垂眼看着他们还握在一起的手,笃定道:“三郎不会为难我的。”
像是说给杨煜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萧吟未似从前那样以亲密之举进一步哄他,只是恪守着最后丝毫的距离,等待杨煜接下去的动作。
周围这样安静,只有他们同步的呼吸声,在彼此之间逼仄的距离里规律地响起。
不知过久过去,杨煜终于松开右手。
萧吟召来王喜传见太医。
期间两人都未说话,直到太医要为杨煜更衣换药,杨煜才对萧吟道:“别看。”
不想她见血,怕她想起过去的杀戮。
萧吟坐去杨煜左边,背对着他。
杨煜拉了她的手在掌心里,神情才将将安定下来,让太医继续换药。
萧吟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收拢。
她从另一侧转过头去看杨煜,却听他轻斥道:“有什么好看?”
萧吟便又转回去,静静等杨煜换完药。
不多时,太医收拾完东西要走,萧吟才想起来,肩头却压了个脑袋。
“别动。”杨煜已改为与她十指相扣,这会儿合眼忍着才上了药的刺痛,教萧吟安生一些。
又是一室静得出奇,萧吟听得见耳畔传来杨煜忍痛的声音,她偏过头去蹭他。
他喜欢这种只属于自己和萧吟的安静,内心所有的浮躁都会在这样无声的陪伴里得到安抚。
他自然也喜欢这样的萧吟。
“你若总是这样多好。”杨煜慢慢坐直了身子,道,“让王喜进来更衣,别回头。”
王喜早备好了干净的衣裳在外头候着,终于见萧吟出来传话,他不敢耽搁,忙为杨煜褪下带血的中衣,将有血迹的衣袖藏好盖住才拿出去。
杨煜手上不便,萧吟为他系了衣带子,一件件将衣裳穿好。
帮杨煜围腰带时,冷不防被他抱在怀里,她笑道:“三郎今年几岁,玩心怎这样重?”
杨煜敞着衣襟,低头看她,道:“嫌朕老了?”
萧吟继续为他围上腰带,挂上香囊,抬眼将他又细细看了一遍。
记忆里的三郎还是当年的样子,可已经过去了五年,即便三郎还活着,也一定有了变化。
她不愿面对这种虚无的假设,因为关于心底那个最美好之人的梦,是永远都不会老去的。
得不到萧吟的回答,杨煜当她真是介意起年纪来,揽了她的后腰逼问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萧吟笑问道:“三郎觉得我老了吗?”
“这重要吗?”
“不正面回答就是默认了。”
萧吟总能出其不意让杨煜语塞,他多恨她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就多舍不下她的温柔伶俐。
杨煜趁萧吟不备,在她颈间咬了一口,道:“小白眼狼又来挖苦朕,几时收了你这身反骨才好。”
“等三郎这伤好了再说吧。”萧吟道。
杨煜牵着手萧吟道:“今日天不错,陪朕出去走走,稍后就该办正事去了。”
萧吟不肯动,道:“外头冷。”
嘴上虽这样说,萧吟脚下已跟着杨煜往养心殿外走了。
萧吟自此在宫中住下,杨煜顺了她的意没有给任何正式的名分,特意找了离养心殿近的一处地方给她,方便平日去寻她。
杨煜拨给萧吟的侍从也是令王喜精心挑选的,因知道萧吟的意思,便不多教他们与宫中其他人接触,凡事直接找王喜。
如此一来,宫里多了位萧娘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猜测众说纷纭,却没有透进萧吟耳朵里的。
萧吟难得才想出去走走,侍女引的也都是尽量避开旁人的路。
建安城过了四月才真正暖起来,萧吟看院子里的花草焕发了生机,心情好转之下,也想出去看看。
侍女照旧给萧吟引路,但今日却听萧吟说想去别处走走。
看侍女为难,萧吟道:“你不带路,我便自己随意逛逛。”
侍女知道萧吟身份特殊,在杨煜心里的地位绝非寻常,哪敢不从命,当下想了另一条还算清静的路,领着萧吟去了。
春花烂漫,草木别致,萧吟走了一段,心情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