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回家没法交代了!”
“老班应该不会变态地给家长们发成绩单吧?”
“余天,我帮你看了啊,数学一百四,物理九十七,化学一百。”
“谢谢。”
“你地理考的不错呀!数学多少?”
“一百四十八。”
“挺好的啊。”
“你再看看这个?”
“卧槽,这也太牛了吧!接近满分的成绩!”
“谁啊?沈璋?好吧,大神就是大神!”
“除了语文政治历史,其他都是满分,为什么人跟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人家语文政治历史每一科也都没扣多少分好吧?”
“我英语一百一,人家一百五,世界的参差啊!”
“那你以为咱英语老师的儿子是白当的么?这是家学渊源啊!我有个初中同学进了校广播站,听他说,就沈璋那口语水平,要不是一班班主任看的严,又有校长在前虎视眈眈,广播站的老师早就抓了他的壮丁让他负责每天早上和傍晚的英文朗诵了!”
“六班李文魁,初中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超越沈璋,中考的时候虽然是县里第二名,但和沈璋差了将近二十分,开学之后我六班的同学跟我说他超级努力,每晚在宿舍学到将近凌晨一点,平时在教室都不跟同学说话的,但这次月考依然差了二十分,估计得气死了!”
“这就是既生瑜,何生亮啊!”
“我爸妈怎么就没有给我生个那么好的脑子呢!”
“你自己后天发育的不完全别回头找叔叔阿姨的事儿!”
“去你的!”
……
方婷默默地听着身后的对话,视线也不自觉地挪到了旁边的成绩单上。
最上面的那一行,总成绩那一栏明显比下面的人多了一位数,优秀的异常突出。
后面每一门学科的排名都是孤零零的个位数,让密密麻麻满是数字的成绩单都显得清爽了。
鬼使神差地,方婷把那一行数字在自己记成绩的本子上抄了下来。
……
或许所有的喜欢大多都起源于崇拜,或许也正是这最初的崇拜成了扎根在她心里的种子,在高中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仰望里,逐渐枝繁叶茂,再难拔除。
……
嘈杂的火车车厢里,身旁键盘的敲击声在火车隆隆的行驶中依然清晰可闻,声声入耳,像一把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方婷的心上。
自高中毕业以后,他们已经九年没有见过了。
即使方婷自恃记忆力好,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少年的身影与面容依然不可避免的一年比一年浅淡,一年比一年模糊,像是指尖握不住的细沙和流水。
但每一份与此相关的记忆却在一遍一遍的回忆里逐渐铭心刻骨,清晰如昨。
……
方婷的目光不自觉地往窗户那边看去,装作欣赏窗外风景的样子,却在心里细细描摹那映在车窗上的粗浅的倒影。
九年的时间,方婷都已经变得快要认不出自己来,但他却好像什么都没变,依然如当年一般风姿出众,俊雅出尘,但又好像比从前多了一分成熟内敛。
但人的贪婪和欲望向来永无止境,每一遍的描摹之后,她却又总想看的再清楚一些,不是通过玻璃的反射,而是那人直接在瞳孔的映射,哪怕只是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最后一眼。
就当成全她整个青春的希冀,成全她的贪婪,给她的喜欢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上周在家,刘女士又重提旧事,隔壁美容店的老板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外甥,问她要不要去见见。
那时候,对相亲这件事一向是拒绝的她第一次犹豫了。
从小生活在充满爱的家庭里的孩子,要说对自己未来的家庭没有向往的话是不可能的。但因为青春里有了那样如太阳一般地闪闪发光夺目耀眼的人,所以她很难再去考虑其他的选项。
就像她高中的时候看过的一本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
【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我不愿意将就。】
那场相亲,虽然她最后还是找理由拒绝了,但十多年来第一次,她开始问自己,为了一个或许都不记得自己的人,为了那寥寥无几、日渐模糊的回忆,为了一份对方甚至都不知道的喜欢,如此拖延下去,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真是对的吗?
她不是何以琛,对方也不是赵默笙。
他们之间只是最普通的甚至都不是同班同学的关系,或许走在路上提起名字都不一定认识,更没有刻骨铭心的回忆。
那么,为了一个这么虚无缥缈的幻想,而一直困在原地不愿意去接受新的关系和感情,让家里人也一直为他操心,真的是对的吗?
她是不是早就应该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