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殿
阿如心中有愧,惴惴不安,却隐藏的极好。
此刻陪在顾伶身边,时不时表现出几分焦虑,再混着几句担忧的话语,和从前别无二致。
顾伶不动声色,已然心寒如霜。
她不敢说太多,也不敢露出太多情绪,恐被阿如察觉到自己已经心生怀疑。
脚下来回转悠的动作多少分散了她心底的胡思乱想。
顾伶的视线在寝殿与大门处穿梭。
寝殿那里自从早上知了取早膳回了句无恙后,到现在都悄无声息。
她心里清楚,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大门处久久不见动静。
明明是不长的时间,顾伶已经感到深深的度日如年。
正当顾伶再次失望的移开视线,大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还有落锁的声音。
“有人来了?”
阿如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又将顾伶的视线转回来。
大门从外被推开,姜太医稳稳站在那处。
顾伶喜极而泣,一颗心这才落下。
在这宫里,符太后最信任的就是这位姜太医,他来,便是代表太后。
屋内。
知了一直守在门口,二只耳朵无比敏锐,不放过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听到宫门打开,知了不由露出笑,而后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凌晨开始,周长生身上便开始冒红点,那是要发痘的前兆,等痘全发出来,结痂脱落才算是彻底好了。
然而发痘时,患者会感到瘙痒难耐,也就极易挠破痘痘,而挠破便会留下疤痕。
止痒这部分,知了确实没什么好法子。
也就只能一遍一遍握着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然后再拿湿帕子绕着红点附近擦拭,如此会舒服些。
知了快步跑到周长生身旁,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轻声道:“公主再撑会儿,太医马上到了。”
周长生浑身乏力,半睁了眼,虚弱地点点头。
知了安抚几下,为他做好防护,这才劺足劲儿将周长生抱起来。
知了费力地挪到大门处,将人好好安置在一早就准备好的地铺上。
然后,她就跪坐在一旁,安静等待姜太医的丝线递过来。
上一世也是姜太医来问的诊,但知了对这人的所知不多。
只简单的知晓这位擅长悬丝诊脉,医病时往往喜欢剑走偏锋,不是温和那一派,却很是对太后胃口。
“请姑娘接住丝线,再将这丝线缠到公主手腕处。”
屋外响起年老的声音,是姜太医。
“是,奴婢记下了。”
知了接过丝线系到周长生手腕上,他的手绵软无力地耷拉着,整个人昏昏沉沉,勉励睁开眼,眼神也是恹恹的。
“公主福大命大,没事的,一定没事的。”知了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话,让他尽量保持清醒。
周长生视线模糊,只看她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她究竟都回了太医些什么,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一番望闻问切后,姜太医很快收回丝线,片刻后,将拟好的药方递到顾伶手上。
“好在有知了姑娘的银翘汤,这才令公主少受了些罪。”姜太医说,“娘娘,公主的药方,臣会亲自抓药、煎制,而后送来长信殿。”
顾伶闻言,忙屈膝行礼,回道:“妾是罪妃,当不得姜太医一声臣。”
“便是罪妃,那也是臣的主子。”姜太医笑笑,“娘娘安心,卑职定会尽全力照看公主。”
“那一切便拜托姜太医了。”顾伶刚要再次屈膝行礼,被姜太医拦下。
“娘娘三番五次行这般大礼,当真是折煞老夫了。”姜太医叹道。
顾伶眼眶微红,微微颔首,“太医当得如此。”
“娘娘,微臣这些时日会住在太医院,若您有何事,便差苏侍卫来寻臣。”
“那便劳烦姜太医。”
半个时辰后,顾伶将煎好的药和午膳一并送到门口,叩了三声。
知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娘娘后退几步,奴婢这就开门。”
顾伶一面应下,放下食盘,一面朝后退了几步。
知了开门,端起食盘正要回身,远处传来顾伶轻柔的声音。
“知了,谢谢你。”
知了回身,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弯起,回道:“娘娘不必谢奴婢,照顾主子是奴婢的本分,何况奴婢也是想过的好些。”
顾伶不由笑了。
知了拎的清,如此有来有往总好过什么也不图,她也就放心许多。
顾伶冲她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反而是知了思忖少许,又开口提醒道:“姜太医来得及时,药到病除,公主不消几日便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