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名叫小林静子的女孩的故事。
她的故事很短,短到死的时候也只有五岁。
……
成为镜中人是小林静子自生下来就背负的使命,虽然小林静子本人对此毫无知情。
不过小林静子根本不在乎,她只是坐在无数镜子构成的房间里,想要在无数的折射中看见那不是镜子的窗户。
窗户另一边的世界很漂亮,漂亮的就像花朵一样,一切都是可以碰的着摸得了的美丽,是她很少很少才能摸到的神迹。
因为她是镜中人的素材,就像很多很多其他的素材一样,她或者他们都要被静静地关起来,静静地和镜子共度一生,静静地死亡。
“养个镜中人怎么这么麻烦的。”她曾抬头看见那个大概是能被称作母亲的女人如此抱怨,“这样养真能成?”
“术式肯定会有,但镜中人能不能成就难说。”大概和母亲一样也能被称作父亲的人如此说,“她现在感觉孤独吗?”
“那种小孩怎么会知道孤独不孤独?”母亲这么抱怨,小林静子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看见自己只有满面厌恶,是因为她不“孤独”吗?
怎样是“孤独”呢?小小的,笨笨的小林静子一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如果可以变得“孤独”一点,母亲应该会很开心。
于是她尽量做一些能让母亲感到开心的事情。比如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比如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比如能不哭不笑就尽量不哭不笑。
她做到了,一桩桩一件件都做到了,不哭不笑,不吵不闹,静静地躺在摆满镜子的房间里,像一尊雕塑。
母亲一开始很开心,但后来渐渐又不开心起来。小林静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更加卖力的扮演“孤独”,更加努力的迎合母亲和父亲的爱好。
但好像这已经没用了,伴随着那一点点抬不起来的嘴角,小林静子第一次不是为了掩饰而是真心实地的选择了闭嘴。
那一刻,她似乎确实找到了一些真正的“孤独”。
而在得到孤独的那一天,小林静子也看见了咒灵。那些黏糊糊,咕叽咕叽叫着的怪物让她既恶心又害怕,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紧紧的关起房门,把一切糟糕隔绝在了房门之外。
于是在找到真正的“孤独”的那个晚上,小林静子意识到了什么是什么是“孤独”。
无论遇到开心的事情,还是不开心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说出来,就是孤独。
原来孤独不是一个好的东西啊,小林静子想,为什么母亲会喜欢这些不好的东西呢。
年幼的孩子不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但镜子泛起水波让她重新得到了母亲的注视。她难得温柔的掰过小林静子的脸蛋,问她是不是看见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小林静子坚决否认自己看见了咒灵。
这是赤裸裸的,明显的撒谎行为,毕竟此时的她还不清楚术式和咒灵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受到了一次掌掴。
为什么母亲会这么生气,小小的孩子并不清楚,她只是觉得好痛,很想哭,但是已经习惯了“孤独”的小林静子是哭不出来的,她只能揉揉自己半边红肿的脸颊,泪水卡在泪腺里怎么也出不来。
她学会孤独了。
但她开始讨厌孤独,讨厌父母,讨厌镜子里的一切。
她想跑,她要跑,她得跑。
于是四岁的孩子从窗户里爬出去,摔倒的时候浑身都疼,可内心的狂喜很快的压制住这种苦痛,她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明天。
那里什么都有,但什么都和她无关。
阳光洒满大地,小林静子脏兮兮的样子一览无余,她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目光直直的看向街道。
那里有人,好多好多的人,走来走去的人,蹦蹦跳跳的人,老老小小的人。
她最喜欢的,是手拉着手的孩子们。一天坐到晚,看见了那么多的人,很莫名其妙的,只有那双紧紧握着的手让她怎么也忘不了,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的绞住,勒的越来越紧。
“羡慕”
这是后来她讲故事的时候,镜给她当时的表现得出的形容词,她在羡慕那两个孩子。
她也想要。
渴望在心底生根发芽,明明从未长久拥有的爱意仿佛无中生有一般在体内喷涌,把这个渴望喂得饱饱的,喂得胖胖的,像一株健壮的小苗,把她体内的情感掏空。
外面不会有这样的孩子,她得回家找。
于是她又爬回了家,以灰头土脸的姿态,父亲和母亲一人给了她一下掌掴,把她扔回了满是镜子的房间。
静子不生气,父亲和母亲无论如何静子都不会再生气了,但静子想要一个妹妹。
如果她想要一个妹妹,那么她希望妹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哪怕一点点也不要偏差,父亲和母亲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