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哪敢分辨?陀螺似的转了半天,方想出一个主意:左右薛姨妈没提到跟前,就装不知道,先定了胡家就是。只要婚约已成,谁也不好相强。
又道:“不如叫大哥嫂子来说,倘或老太太因此不自在了,也是人亲父母做主,老爷以为怎样?”
贾赦斜睨她一眼,哼笑道:“真是好姑妈!也罢,就依你的主意。”
恰值他前日贪欢,和姬妾们玩到半夜,外邪入体,竟得了个小伤寒。干脆此为由,回了一篇话,果然贾母不叫过去了。
赶上邢忠登门,偏凤姐也在这里,因要瞒着贾母,自然也不能告诉她。过后又是贾赦闹病延医,哪有空儿提上半句?只得晚间再请人来,速速讨个定音。
她这里想得好,谁知邢忠竟得了薛家的消息。
邢夫人揩揩嘴角,笑道:“大哥细想:胡家长辈都没了,以后只有你们两个尊大,做什么使什么谁敢说个不字?薛家虽好,却不如胡家势壮,银钱也没他们多。”
邢忠旁的倒罢,唯有末后一句实实合了他的心。
正要点头答应,蒋氏插话道:“托赖大老爷并妹妹,烟儿才有此机缘。不过这孩子主意正,婚事儿还要问问她,正反不论谁家,都是我们高攀。”
邢忠此刻也回过味来,但他想的是:女婿若是官身,倒不好拿出岳丈的款儿要银子。
反观薛家,正值大富之期,薛蟠又是个不问世情的,从他手里拿钱岂不容易得多?
故也帮腔道:“烟儿一向知好歹,我们回去细说,她自然明白。若不然她犟病一犯,十头牛也拉不回,岂不辜负妹妹好意?”
邢夫人见兄嫂都这样说,也不好十分相迫。且有他夫妇挡着,了不得再拖一天,再多吹些胡家好处,不怕邢忠不松口。如此想着,嘴里胡乱答应,送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