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旨去。”
贾母凤姐听说,真如天上飞下活凤凰,乐得不辨东西,满屋丫头婆子亦喜笑颜开,齐向贾母贺喜。
待送走天使,贾赦贾政等又领两府男女向贾母道贺,贾母环视一巡,因问:“大喜日子,宝玉怎么不见?”
众人前后一找,果然没有宝玉。袭人正在奴婢堆里站着,忙越众而出,回道:“今儿早起就说了,要去北府听讲书,午后才回。”
贾母不悦道:“你既知道,就该早说!那会子快马去叫还来得及。难道传出去,娘娘大喜的日子,亲兄弟不在家才好?!”
袭人当着上上下下数百人的面,被贾母这样数落。只觉胸口又闷又胀,耳中嗡嗡作响,脸上火烧连云。撑不住“扑通”跪倒,牙齿打战,调难出口。
贾政忙劝道:“老太太莫急,我着人唤他便是。”说着,和贾赦一左一右搀贾母回房。
不多会贾珍来回,道圣旨已供奉妥帖,赏赐也都入库。又道:“老太太并二位婶子的赏都送到各屋了。”
贾母道:“我恍惚听着,都是古董摆设?”
贾珍控身道:“圣上所赐多为金银珠玉的盆景、花瓶、炉鼎、屏风;太皇太后则衣料皮毛居多。金银却没有。”
贾母沉思半晌,道:“和以前的赏赐收在一起,别混放混堆,误拿出去了。”
贾珍连忙答应,还要再说时,只听外头脚步乱响,门帘一掀,宝玉抢步跑进来。
贾母等俱唬了一跳,忙问:“你不是去北静王府了?怎么这样狼狈?”
贾政喝道:“无知的孽障,还学会逃家了!你可知老太太怎样担心?”
宝玉看见父亲,忙逼着手上前请安。贾政怕骂多了他,白惹贾母不安,只好“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宝玉如蒙大赦,匆匆见过礼,便跑到薛姨妈跟前,俯身耳语。
大家也不理论,仍笑说元春之事。还没片刻,忽听一声低嚎,薛姨妈两眼倒插,直挺挺向后倒去。
其时姐妹们俱已回园。只有宝钗,多日未回杏雨阁,又记挂家中境况,见母亲过来道喜,便留下陪在身边。
此刻薛姨妈一摔,将宝钗也带个踉跄。众人回过神,忙地一拥而上,一番锤胸捣背,薛姨妈才悠悠转醒。还未开口,眼泪先滚了满脸。
贾赦贾政等早避了出去,这会子屋里全是女人,众人便将她颈下排扣解松两颗,好叫喘息顺畅些。
薛姨妈定一定神,抓住宝玉哭道:“那畜牲在哪?我替他收尸去!”宝钗搂住母亲,强自镇定道:“妈妈别急,说出来大家想主意。”
薛姨妈却不理,只哭:“可怜我寡妇失业,一世操十世的心,才把儿子拉扯大。这一入牢,半辈子心血全白费了。”
众人听“入牢”二字,不由面面相觑,遂都看向宝玉,等他开口。
原来忠顺王府有个唱小旦的琪官,本命叫做蒋玉函。形容俊美,机智善对,最得忠顺王喜欢。
他手上有钱,平日一般结朋交友,吃喝玩乐。不相熟的,都认他是个富家公子。
后来年岁渐长,忠顺王不常呼唤了。蒋玉函便拿出私房银子,偷偷在京郊置下房舍田亩,做起田舍翁来。
谁知好景不长,一日王爷偶然想起,才发觉琪官不在府中,大怒之下,命人四处搜寻。
不知怎么地,那王府长史官打听到宝玉曾和他吃酒,琪官还将忠顺王所赐汗巾相赠。
长史官登门,当着贾政逼问宝玉,宝玉无法,只好将蒋玉函置买家产一事和盘托出。贾政震怒,一阵乱棒打去儿子半条小命。
前事少提,且说蒋玉函回到王府,越发曲意奉承,哄得忠顺王不但不降罪,反又赐了一堆宝贝。
他在外头时,曾从野戏班儿买下两个十来岁伶俐标致的孩子,一个起名莲影,一个起名竹风。用心教了几折新鲜戏文,便买通王府管事,插进戏班去。
一日忠顺王召唤,偏蒋玉函卧病在床,不得已儿,推举“两个新收小徒”代为服侍。
事后王爷甚喜,大赞琪官。又怜他身弱体怯,缠绵病榻,便在老太妃薨逝,王府遣散戏班时,大手一挥,放他外头过活去了。
某日宝玉上街,正遇着蒋玉函,旧友重逢,说了许多衷肠话儿。此后宝玉便瞒着家里,和他常来常往。
谁知机缘凑巧,那天偏又被薛蟠撞见。宝玉因供出蒋玉函住所,原带几分惭愧的;
薛蟠那时人人都说是他告密,才害宝玉挨打。他先还生气争辩,后来细细回想,确实记不清醉酒后,是否和人说过。
盖因里头牵挂一个王爷,不管记不记得,只得咬紧牙关,死活不应承。
如今他见了蒋玉函,也有三分心虚,忙赶上来敬酒问好,又问近况如何。
蒋玉函道:“王爷恩宽,放我出来了。只我两个小徒,收在府里使唤。”宝玉弟兄见他亲热如常,更加欢欣,从此三人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