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是老祖宗心头肉,她一来,还有我的地儿?明知闹不赢,还得罪老太太,不如早达时务,抽身自保。”
贾琏鼻子里冷笑一声,揶揄道:“凤奶奶也会怕?这会子怕,先做什么去了。”
凤姐瞧他阴阳怪气地,恨骂道:“狠心的贼!我挣命掌家时,你没得过好处?!这会儿倒推得干净!”
贾琏见她炮燥,忙道:“瞧你,玩笑罢了,你就认真。”
凤姐含泪道:“你说歪话刺人,还怪我!我有一句不真,便肠穿肚烂,不得好死,如何?”
口里怨,心中冷笑连连:打从尤二姐轻生,贾琏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蓉小子挑拨两句,他就咬牙切齿要报仇。
谁知两年不到,誓也忘了,愿也忘了,周年祭还是自己提醒,他才记起来的。
话说回来,“尤二姐”这个脓包儿,需得自己挑破,才能先发制人。
于是瞅瞅贾琏,道:“尤妹妹去后,你可瘦多了。也怪我照管不周,才叫庸医钻空子。不如补你个美人儿,赎赎我的过罢。”
贾琏吓了一跳,忙问:“哪里来的美人?”
凤姐笑道:“还有哪里呢,我这一屋子不就是?你看中哪个,就给哪个开脸儿,正经姨奶奶,只比我差一零儿。”一边覷着他,道:“丰儿如何?脸庞俊,又好生养。”
贾琏是个好色的,若在平素,放到口边的肉哪能不吃?但如今凤姐先提,他反存下戒心,道:“你忒把我看低了,怎么?我只爱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往屋里拽?再说丰儿是你得用的,我也不忍心。”
凤姐正要张口,说既非荤素不忌,鲍二媳妇又算什么。憋了半日,又生生咽回去,笑道:“她不好,你说个好的来。”
贾琏挑眉道:“...小红怎么样?”见凤姐呆愣,方笑道:“哄你呢!她爹妈都是世仆,一个管各处房田事务,一个管上下奴仆差使儿。收用她,你就放心呀?”
凤姐又是恨,又是笑,道:“我病成这样儿,你还耍人玩。你才说到也是,如今家下媳妇中,大太太惯使王善保家的,二太太倚重周瑞家的,老太太麾下是林之孝家的。你纳小红,便如大老爷纳鸳鸯,老太太,太太都要生疑心。
我的主意,来喜儿子今年十八岁,听说生得十分俊俏,不如他两个做一对儿....”
贾琏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难为你思虑长远,你卸任我不管,只别找我要钱。”
凤姐已盘算好了,这些年放贷的利钱归拢归拢,约余二三千之数。明儿派人去当铺,先将自鸣钟与两个金项圈赎回来,剩得千把两,三口儿数年也使不完。
掐掐日子,再有半年元妃便要生产,届时贾府风光,必较前番更盛。那时再多放些印子钱....加上手里的嫁妆,怕攒不下后几辈子的花销?
这会子先低个头,省得贾琏欺自己一时无势,便花花心肠趁钱讨小老婆....
遂柔声道:“我还有些体己,省着用,几年也够了,只不能大手大脚地。”
贾琏今个儿家来,正谋算要押些首饰,闻得此言,知道不成了。他心中丧气,拂袖道:“你先别忙做梦,成不成,还要看老太太,太太哩!”
凤姐哼笑道:“老太太知道,只会夸我有眼色。再说去迟了,林妹妹难免不会像三妹妹当年,驳我的回,先拿我立威呢。”
贾琏道:“老太太喜欢,太太可得罪尽了。”
凤姐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也看不明白。我留在这里,就不得罪太太了?只怕连老太太一起得罪的日子还有呢!
老太太同太太,太太同大太太,早已势如水火。与其蛇鼠两端,三头儿不讨好,不如认准一个,一条道儿摸到黑罢。”
贾琏笑道:“你外头还有条道呢,怎么不说?”
凤姐横他一眼,道:“那道儿你没走过?还只管说我!”想了想,又道:“下月保宁候家大姐儿过百日,听二婶婶说,姐儿是早产,比别的孩子羸弱些。
早年间,我父亲寻得两个海上方,内中有专治小儿不足之症的。我出阁时送我压箱底儿,所以没人知道。
还有更妙的:这方子单对女孩儿有奇效,且多为食补,不怕药啊粉儿的伤脾胃。哪天预备预备,我带巧儿先去请个安。”
贾琏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王子腾之女,嫁与保宁候之子整两年了。听闻二月间得了个姐儿,谁知先天不足。
因打趣道:“果有灵效,二叔二婶子并熙鸾妹妹还不把你供起来?有他们撑腰,你越发要欺负我了。”
凤姐笑啐道:“别扯臊!倒是你袭了爵,二叔再提携提携,你也谋个官儿去。”
贾琏摆手道:“罢!罢!我没那个心,更没那个本事。再说做了官,你不怕我讨小老婆?”
凤姐扭头道:“讨便讨!只别闹出事,又拉二叔替你揩屁股!”
贾琏听说,便知鲍二媳妇吊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