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请帖摊开来,散着幽香。
了了数字,简明扼要。
林氏幼女生辰,宴请天下武林豪杰为小女祝生,望来之。
林家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林氏家主曾对五派建立鼎力相助,与各派掌教皆有些情谊,想必打着庆生的幌子,实则应是聚集高手对如今格局该站哪头做些评判。
按理来说,不应该递到婻山这来。
可林家做事规矩,不偏不倚也算是重礼数还是给了婻山一份,全当个表面功夫罢了。
婻山自是不吃亏,知中原武林难容她,更是要出马给点教训。
刚好还有太行掌教坐镇,若是二人一同去,想必那是出尽风头,给他们四派一个下马威,其实也是防那些武林高手干些龌龊之事,万一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恼众人他们估计也会凭太行掌教三分薄面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他们气不过,多对一勾结起来,那婻山自然不是对手。
一手狐假虎威玩得淋漓尽致。
“可我已无内力,去也是竹篮打水。”隋暮捏着请帖纸张有些为难。
婻山瞧着他,认真说道:“哎哟,这还有些时日呢,万一奇迹发生呢,再说又不是请你当我的打手,也不是去比试肯定没问题。”
他闷闷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过数日,隋暮几乎是将药当饭来吃,才勉强可以下地行走。
婻山待在此处以久跟着有些闷了,打算着向西行,去那林府所在地玩玩。
出了金陵城,走不过数百里地,已经是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愈发荒凉。
烟火四起,哀怨声叫苦声连天而来,此起彼伏。
再连着往西行,过了那一线天,到了那云梦泽,更是荒野萋萋,路边有那冻死骨,甚至活人啃食刚刚断了气的小孩也是常见。
“怎会如此?”隋暮望着森森白骨,难民与乌鸦夺食。
婻山将帘子扯了下来,叼着根草闭上了眼,悠悠道:“当今世道本就如此,南桑后主偏居一隅,大肆扩建寺庙众诗词歌赋,除了金陵内安然无恙,日日夜夜那倒是歌舞升平,别的哪里有这好事,不过是战火连天,百姓命苦。”
“那为何空桑后主未管这些?”隋暮从未入世很多道理自是不懂。
婻山冷笑道:“他哪里管的过来,日积月累,他又是个浪荡才子本就不适合坐这后主,倘若在盛世他尚可算不上昏君顶多中庸之辈,可惜在这乱世他简直就是昏庸无能。”
隋暮陷入深深沉思,从袖口拿了点馒头丢下了马车。
灾民如同饿虎扑食,蜂拥而上,争得争抢得抢,就连将那些老弱病残踩在脚下都也浑然不觉。
隋暮欲起身阻止却被婻山摁在了座位上,“本在源头,你这番如同授人以鱼,更何况就这点干粮连止了他们燃眉之急都做不到,你下去也是没有办法。”
路边时不时冒出些瘦骨嶙峋的老狗,追赶着他们的马车狂吠。
许是吃不饱饭,没个几里地狗都喘着停了下来。
空桑后主早就将云梦泽让了出去,几大州烧杀抢掠未有停息,原本富饶之地如今也是土匪当道。
随着马儿一声惨叫,马车颠簸急停了下来。
正值熟睡的婻山随着急刹,额头撞在了木头上,硬生生磕出个红印子,她拾起斗笠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哪来的宵小敢当你爹的路。”
只见三两土匪绑着一小孩,一脸猥琐样,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恶臭。
“哟,是个姑娘。”
“还是个性子烈的姑娘。”
隋暮背着剑拄着竹棍,也紧跟着走了下去,倒是和气:“诸位何事挡道?”
“好狗不挡道,让开。”婻山与之想必倒是出口狠毒。
那两男子饶是没有一点眼力见,手都快伸到婻山斗笠里来了,隋暮挑起竹棍狠狠打了下去。
“各位,请自重。”
婻山有些失落瘪了下嘴,收了手心的匕首。
“哟,这女子带着斗笠,肯定是丑的不敢见人。”土匪转眼又看上了隋暮道,“这郎君长得甚是可口,是我们帮主喜欢的类型。”
“是啊,我们也是不挑。”另一个肤色黑黝黝开口道。
话音未落,那竹棍如同利剑直挑土匪脖颈。
土匪也不是吃素的,手拿大刀想将那竹子一劈两断,可隋暮反应极快收手侧抽一棍落在土匪背上,抽手侧身,又是一棍子打在土匪大腿根处。
那土匪嗷嗷直叫,身侧那甩着刀的人看着倒是跟着笑出声来。
绑的结结实实的小孩在一旁兴高采烈拍手叫好。
黑土匪有些恼火,呲牙咧嘴,冲他吼了句:“还不来帮忙?”
两人一齐冲向隋暮,只见隋暮纵身一跃,站在那竹林之巅。
“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