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秋,月澄如镜,皇城愈发热闹起来。慕容泫独自提葫芦酒远远倚靠在残桥阑干上,一双眼静静望着城中来往喧嚣的才子佳人,他是难得附庸风雅一回,本习惯了独来独往,如今染了几分醉意,双眸倒变得朦胧温柔起来。
“嗷~”一声低沉凄厉的狗吠,低头,他瞧见自家的爱宠冲着满月一遍遍嚎叫,神情渴切,偶尔叫唤累了它便趴下低低呜咽几声,可怜兮兮。
慕容泫脑中蹬蹬想起月圆之夜兽性大发,打量它一番,玩味地笑道:“怎么,你真和嫦娥的玉兔勾搭上了,你俩这跨体型跨物种的外遇真够惊世骇俗的。” 随后又揪了揪它耸直柱立的尾巴,却被小母狗立即挣脱开来还被龇牙咧嘴地警告一番。
蓝玥兰是真的毫不客气在警告慕容泫,爪子狠狠刨地,随时做好攻击准备,尽管一匹被裹花棉袄的雪狼看上去气势真的弱了许多。
“我也不想这样的,不过你被我封住仙脉,如今也不过是匹普通的雪狼罢了,哦,更像条狗,小母狗家家不穿件衣服,你也不嫌害臊。”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蓝玥兰反驳无能。
慕容泫说完又喝了口酒,借以掩饰嘴边扬起的弧度,又作死地说了句:“瞧,这块东北花棉袄裹在你身上多喜庆。”
蓝玥兰直接暴走。
蓝玥兰是匹来自雪域高原的狼,却在人间落魄成了狗。她是匹狼,威风凛凛的仙狼,最忌讳被无知的人类误认为狗。她祖上那只在天界春闺寂寞的美女狼,与凡间某只英勇伟岸的大公狗冲破世俗障碍,来了场轰轰烈烈的私奔,最后沦落成了一出典型的爱情悲剧。天帝一怒之下罚他们这一脉的狼族世代驻守天山,由于她们这一脉掺杂了狗的血统,饱受其他狼族的蔑视与践踏。
如今倒好,慕容泫俨然把她当成宠物狗那般对待,为她系上锁链牢牢牵住招摇撞市地在大街上溜达,雪狼匀称姣好的体型,浑身通白旺盛的毛发,吸引了不少女人,她们娇滴滴一口一个公子,直把满是脂粉的手在蓝玥兰身上摸来摸去,显然她们都把它当成了狗。
蓝玥兰是匹狼,是匹有尊严的雪狼。可惜再怎么威武不屈雄风凛凛,每当慕容泫扔出一大块肉骨头时她就自然而然地调头去追,一接一个准,不知道是出于狼的本性还是狗的本能,总之她的这种自然而然令她觉得羞耻。
论起来,这慕容泫的名气大得很,他生性逍遥自在惯了,竟连那雪山冰窖都关押不住他,数次从中逃脱。
那日他稍加运力,雪牢机关便应声而破,片刻功夫只瞧见他飞身至另一山头,懒懒打了个呵欠,慕容泫是痛痛快快睡上了一觉,细算时间居然足足过了百年,正准备跃下山头去久违的人间好好戏耍一番,却被一条白色绸带悄无声息地拦住了去路。
抬头,混着漫天飞雪远远望见他方才破解的七星阵,那颗掌握整座天山命脉的冰晶顶端站着一位白衣女子,瞧这架势是不肯让他走的了。
慕容泫无声地笑了,许是五官棱角分明的关系,他这人在旁人瞧来气场强大的很,往往还未开打对方就先唬了。他抬手揉了揉睡的有些凌乱的黑发,装模作样地费解询问,尽显纨绔子弟做派:“我睡了才多久,怎么雪牢又换了个看守,想必是上次我逃脱后看守不力被革职了,不过我这人不跟女人打架,小姑娘,你年纪轻轻道行也不高,好生回去如实禀报,天帝不会为难你的。”
这话激起了蓝玥兰身为一匹雪狼的好胜心,那年毫不起眼的她偏偏在狼才辈出的族里被天帝一眼相中,亲自委以重任,甚至许诺今后会封她为上仙。
“你的能力可比整个狼族都大得多咧。”
蓝玥兰深刻回顾了前五百年的狼生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过狼之处,想起天帝说这话时的神情像极了隔壁村的泰迪,忍不住一阵恶寒,她哪里有狼族之花的美貌,天帝应该不会如此饥不择食,还是爱岗敬业,认真工作吧。
若是慕容泫安分守己,蓝玥兰便有信心把天山管理的井井有条,一旦他玩心闹起来,把天山搅个天翻地覆,只怕天帝都收拾不了这烂摊子。
“胆敢私自逃狱,还不束手就擒。”即便没底气,蓝玥兰依旧壮着胆子不肯服输。
慕容泫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好言好语相劝竟不听,到底是年轻气盛少年狂,身为女子太过强势总归是不好的。”
话音刚落,慕容泫居然闪现至她眼前,三两下封住了蓝玥兰身上几处大穴,速度之快惹得人心惊胆寒。
随后他又取出仙家克星捆仙绳,伴随一声“嗷~”蓝玥兰现出了原形,自散落的衣物中走出一匹通体雪白的母狼,那捆仙绳正稳稳当当地套在她脖子上,看着挺像狗链的。
慕容泫也许是第一次瞧见这天山看守的原形,愣了许久后才来了兴致,他仔仔细细将蓝玥兰打量个遍,各种逗弄各种抚摸,最后目瞪口呆地下了结论。
“这不是几千年后的网红哈士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