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一个飞扑过去,拽住了挂着谢庭纯的半截布帛。
谢庭纯:“不必如此,我自己能……”
后半段话被他一骨碌咽了下去。
因为池舟玉就像是捡一片落叶似的,脸不红心不跳地把他从栏杆那头捡上了楼。
面色如常池舟玉:“多谢你。看你这一头汗,没受伤吧?”
气喘吁吁谢庭纯:“……没事。”
哪里没事了!
她力气为什么这般大!
迅速回想过往到底和她结了多少梁子。
太多了,算了,摆烂吧。
谢庭纯默默叹气,然后毫无形象地架着腿往边上一瘫。
池舟玉瞥他一眼,见楼外狂风已歇,湖面重归平静,回头道:“那你先歇着,我寻酒楼主人谈谈赔偿,再让他们给你备些茶点来。至于你救我的酬劳,等我了结此间之事再谈,可好?”
她话说得举重若轻,全无同谢庭纯细谈她为何遇险、他又为何在此之意。谢庭纯乐得如此,当即闭上眼睛打盹去了。
池舟玉垂眸,不动声色打量一番他这万事不过心的漠然姿态,嘴角慢慢翘起一个分外玩味的弧度。
—
池舟玉谈好赔偿,又派人送林辞回了林府,镇异寺和太虚司才匆匆赶到。
太虚司主事名唤岑毓,是岑家人。听闻池舟玉放跑了对岑家心怀恨意的芍药,登时青了一张脸,张嘴就要怒斥。
镇异寺少卿秦是抬手制止:“岑主事,池小娘子不是你我麾下干将,捉捕凶犯非她分内之事,不过随手行一义举,又是孩子,何必如此苛责?”
岑毓:“秦少卿,你以为我不知道计问霄明里暗里帮了你多少?池小娘子是你师妹亲女,那就是你们玉清一脉的方士,既是方士,合该共诛天下妖邪!”
秦是叹气:“是啊,合该共诛。可惜你我年岁渐长、力不从心、志大才疏、尸位素餐,只能将这破除邪阵、探查真相的重担尽数付于朝外稚童,当真惭愧得紧啊。”
岑毓:“……”
他刚刚还铁青一片的脸,活活叫这番指桑骂槐给气成了猪肝红。
秦是见好就收,换上一张和风细雨的脸,问自家女孩儿:“可知道芍药去哪了?”
岑毓没忍住,又开始嘴贱:“岑少卿,你莫不是昏了头了?池小娘子少不知事的年纪,日前找到邪阵、救下季小娘子全凭运气,若非谢家三郎施以援手,早被毒箭射成了筛子!今日更是鲁莽行事,侥幸同谢家三郎一起保住自家性命,便该庆幸,怎么还妄想指点我等往何处探寻芍药下落?”
池舟玉谦逊道:“您说得没错。”
岑毓:“你看看!”
池舟玉:“我就是天生运气好一点。”
岑毓:“你看看!”
池舟玉:“所以我的确知道她去哪了。”
岑毓:“你看看……你说什么?”
秦是低头忍笑。
池舟玉无视岑毓又开始变青的脸,说:“芍药所言皆是她深信不疑之事,我与她提到岑家家风、岑为俭喜好,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也信我不曾说谎。”
岑毓脸更青了。
池舟玉:“但即便知晓自己被骗,她仍在维护那个幕后之人,表面对我虚与委蛇,接应一到便顺势脱逃。以我之见,她与幕后之人并非简单的利益往来。”
岑毓气哼哼:“那又如何?你还能凭借同她的三言两语,猜出那人身份不成?”
池舟玉:“具体身份不知,但十有八|九是京中高门的年轻郎君,与她互许过终身也未可知。”
岑毓:“……一派胡言!”
池舟玉:“芍药今日抖落裙角雨水时露了绣鞋,看着朴实无琢,却是以华光锦织就,是霞织坊今冬新出鞋样中最贵的一双。大家夫人都未必舍得购置的鞋子,她如何能得?”
秦是颔首:“绣鞋乃女子私密之物,寻常的赏赐赠与,皆不会以之为选,送她绣鞋之人定与她关系亲昵。这鞋又极贵重,非大家子弟难以负担。不错,阿蛰,你素日便可于细微之处洞幽知著,如今瞧着,又长进了不少。”
岑毓怒道:“不过是猜测!何况你一早应下的,可不是幕后之人与她的关系,而是她如今身在何处!不要以为转移了话题,我就能不计较你刚刚——”
他眼睁睁看着池舟玉从袖口里摸出了一条泛着蓝光的绳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噎死。
他喃喃道:“灵蛇缚,缚于骨肉可留异香,十日不散千里不绝……你们镇异寺,居然把这等捉妖要物交与一个黄毛丫头?”
秦是捻须而笑:“这等粗俗玩意,阿蛰你打哪翻出来的?改日师伯送你些好的,免得叫旁的方士当真以为我玉清一脉日薄西山了。”
岑毓:“……”
岑毓倒吸一口冷气,一甩袖子,摔门走了。
池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