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恩带着宋东君出宫了。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宋东君避开与他对视。
这次坐的马车很快,过了许久,宋东君才问他:“阿清怎么死的?”
明明昨晚根本没有见到过他,明明他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此处。
马车内并没有熏烟,从外面吹来的冷气直直打在人脸上。
宋东君脑中总是忍不住想起弟弟的模样,想起曾经他们俩的事。
以前弟弟总是不爱读书,下了学堂也不爱温习功课,总是被夫子教训,为此,她狠狠打了他一顿。
嘴巴上说着,最不喜欢阿姊了,可转头就去山上寻了她爱吃的果子,眼巴巴告诉她:“阿姊,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一想到这些,她宛如刀绞,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抬眼看向他,“怎么不说话了?顾承恩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承恩看着她满怀恨意的眼眸,紧攥着的手微微发抖,撇开头,“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宋东君眼眸中恨意更盛,她面无表情冷冷望着顾承恩的脸,“宁国府现如空壳,也不知九千岁可否得偿所愿。”
马车忽然停下,宋东君从马车上下车时,看着顾承恩伸过来的手臂,直接忽视,宁愿自己从马车上跳下去。
这是······
国公府的祖坟。
从薄薄的烟雾中走出来一位人影,那是宁国公,也是她与宋清的父亲。
宁国公步路蹒跚,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他眼眶发红,看着形色匆匆的宋东君,正欲开口。
宋东君便直接打断,冷淡说道:“父亲不必多说,我自去瞧瞧弟弟。”
她走过每每过年都与宋清一同来的小路上,隔着白色的雾气,旁边是灯笼微弱的灯光,飘忽不定。
走过石阶,便是墓冢,最近那处,也是最新的土。
宋东君坐在宋清墓碑的前面,她竟然恍惚觉得宋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弟弟的身后站着许久不见的母亲,他们二人朝着她温柔笑着。
少年朝她用力地挥手,脸上和身上布满了伤痕,可他一点都没有喊疼,只是拼命挥手,“阿姊,阿姊,我见到母亲了。”
“阿姊,我不疼,我现在好开心,好开心啊!”
砰地一声,蜡烛爆了一声。
宋东君泪如雨下,朝着他们出现的那方向,努力挤出笑容,朝着他们做着嘴形:“好,那就好。”
最后,他们挥挥手,宋清龇牙咧嘴地转变音调。
“阿姊,我好痛,我头痛,胸口疼,你帮帮我啊!”
“阿姊······”
“阿姊······”
天气忽变,下起了大雨。
宋东君低垂着头,用手狠狠抓在泥地里面。
谢章打着东海王的名义谋反,能闹出如此声势,定然有京都的人联合,宋清出现在此处与东海王,谢章都逃不掉干系。
不管是太后,还是谁,她要给弟弟报仇,杀她亲人的人,都不得好死。
淅淅沥沥地下雨声,将她过往的一切都埋在了此处。
雨地里一片泥污。
原本躲在一处的顾承恩,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却被她推开,只能帮她打伞。
她双瞳冷寂,不起波澜,原本清雅温柔的少女,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
终究还是她身体经不住这些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一晚上高烧不断,可手紧紧攥住顾承恩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撒手。
***
一夜之间,京都外面茶馆书生忽然开始讲述一个新的画本子。
“话说,九千岁抢了谢公子的婚事,与温成郡主定亲,谁知就是成婚那晚,遭遇叛军袭击,情急之下,温成郡主先行离开,可谁知接下来的事情······”书生讲到此处,不缓不慢端起杯子,睨着眼睛看了看众人反应。
下面听书的人,自然是急不可耐,想要知晓接下来的事情,有些人早就忍不住大声叫嚷:“那接下来呢?”
说书人把案牍重重往桌上一拍,紧接着又开口说道:“那叛军首领竟是谢家公子,他放不下夺妻之恨,也不知从哪里凑来的军队,埋伏在京都,只为那日从九千岁手中抢来自己的未婚妻。”
“竟然是如此。”
“那这么看来,谢小公子值得敬佩。”
下面说话声音不绝于耳,说书先生只能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众人也想知道后续,便安安静静听着,见状,他才又接着开口说道:“谁知,九千岁手下早就不满他,当场反了。”
“怎会如此?”
可说话的人连忙捂住嘴巴,左右看去,看着没人注意到他,连忙缩起脖子。
九千岁心狠手辣的名号,早就响彻在外,谁敢惹他?
说书人:“只不过九千岁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