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仝溪白已经很久没有回她的消息了。
邱婵开始着急,一冲动便回国去找他了。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音讯全无,人间蒸发一般,邱婵被吓到,马上去找白婕。
白婕想他们兄妹感情一直很好,便借口说仝溪白最近有个机密工作,不方便联络人。
儿子日渐孤僻,“开心果”妹妹来了也许是一剂良药。
白婕询问仝溪白的意见,避着爷爷安排了他们的见面。
近郊的疗养所,有山有水,那会山坡里还没有二叔的酒窖,湖里也没有养天鹅。
仝溪白自己钻进了死胡同,想不明白自己的人生除了老老实实接受爷爷的安排还有什么出处。这几个月他瘦了很多,见面前选了件廓形的卫衣,遮遮自己的憔悴。
“溪白哥哥……”邱婵脚步一滞,看着面前消瘦的人,不敢置信中带了一丝心疼,“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工作太忙了。”生病一事是家丑,谁也不能告诉,仝溪白寡淡地笑了笑,“坐啊。”
邱婵在他对面坐下,垂了垂眼,欲言又止。
“刚去国外没多久,心里肯定烦闷,我……这会子实在抽不开身,你的好多消息我都没办法回,对不起啊。”
他的眼里有化不开的忧愁,邱婵突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一阵沉默,她捏紧衣角,抬眼:“你很累,很累很累,对不对?”
仝溪白无波无澜的眼睛泛起涟漪,他低了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无奈承认:“被你看出了啊。”
“我……我……”邱婵抿了抿嘴,发现自己始终都没办法说出那么赤裸裸利用他的话。
仝溪白笑了笑,温和地说:“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邱婵看他,目光又一触即离,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我……出国后,才发现,喜欢上了一个人。”
仝溪白愣住。
“如果我收不到他的消息,我就会心里烦得很,因为满脑子都是他,一直收不到,就会不安,直到我现在看到了他,我才勉强恢复了正常。”
仝溪白沉默,沉默是无声的指责,他在指责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既当不了捷西的掌管人,连哥哥都当得失败。
邱婵见他没回应,脸一下子红得要命,捂着脸直接趴桌上:“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仝溪白神色愀然,语调沉了沉:“邱婵……”
邱婵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坐直身体,箭已离弦,无法后悔了。
“你知道科学家为什么要执着算圆周率吗?”
“为什么?”
“因为一旦π被算尽了,圆就不是一个圆,无理数不存在了,偶然性消失了,这个世界是有规律的,而且可以通过计算预测,我的未来可以被预测,我的人生是被创造出来的。”*
仝溪白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跟我说过人生是随机和无意义的,我觉得不是,”邱婵心如擂鼓,满满都是她的心声,“我觉得我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命数,而在我人生中感到最快乐的时刻,是你创造的。”
仝溪白颤了颤睫毛,情绪涌动,额头的青筋凸起,压着嗓子,语气十分严肃:“那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那执拗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这莫名让仝溪白感到心虚,邱婵言之凿凿,异常笃定地说:“我会喜欢你,这是规律,稳定反复必然地会喜欢你。”
“这是不对的!”仝溪白呵斥,呵斥的对象是自己,“全部都是我的错,我比你大八岁,从小看你长大,我作为你的长辈,却让你喜欢上了我,这是错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邱婵完全不听他的话,自顾自说:“我知道你很累,所以不要推开我,试着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治愈你的。”
“邱婵,我们的年纪,认知,社会阅历相差巨大,我们是不对等的,我给你机会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引诱少女,这种不对等的身份下产生的爱情绝对不纯粹。”
“仝溪白,你知不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而且我18,法定年龄,成年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你!”
“你不懂,我怎么可能会不懂,我给你机会,就是贪图你年轻,你天真,你……”
邱婵马上打断他:“你不是这种人!”
“你不想我是这种人的话,我今天就当你没来过。”
邱婵很生气:“来都来了,说都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
语调毫无起伏,每个字却藏了冰霜,精准地刺伤了邱婵的内心。她虽别有企图,但话不假,感情是真,毫不留情的拒绝让邱婵感到难堪,羞恼,更多的是心痛。
眼睛也红了,她侧过脸去,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滴看不见的眼泪似乎落在了仝溪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