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儿越想越觉得可行。
登时也顾不上亲爹另娶的糟心事儿了,恨不得立刻就收拾好行李,打包好铺盖卷儿走人。
不过。
临走之前,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可是师父。”
只见丁宝儿忽然抬头看向自家师父,也不知怎的,小姑娘脸上方才的喜色忽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与害怕:
“我爸他现在另娶了,我又早早没了妈妈。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两人万一再有了个新孩子,家里就更没有我的地方了。没有师父给我撑腰,等我下山以后,他们会合起伙来欺负死我的吧?”
“怎么会呢,你爸他不是这种人。”
张三道长一听这话,虽然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如丁宝儿描述的那么可怕,但见徒弟这么可怜巴巴的模样,倒也的确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连忙出声安慰。
尤其这孩子还是他自小抚养长大的。
眼见她从一个牙都没长出来的小崽子长成这么大。
师徒俩的感情不可能不深厚。
可对于此刻的丁宝儿来说。
言语上的安慰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
“呜呜呜,我害怕,师父。”
说着说着丁宝儿竟然直接扑到张三道长的怀里哭了起来,小脸哭得梨花带雨:“他们会不会让我住小黑屋,然后逼我每天打扫卫生,如果我不打扫就用鞭子抽我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都叫你少看点儿脑残小说了。”
张三道长听得一脸黑线,只觉得自家徒弟的脑补能力着实有些夸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哪里会有这种旧社会才有的恶毒后妈。
可丁宝儿还是哭个不停,就差像小时候一样哭得原地打滚儿了:“我不信我不信,他们知道我在山下无依无靠的,肯定会欺负我的!可怜我从小就没了妈妈,现在师父也不要我了,呜呜,我真的好可怜啊!”
“行了行了,别哭了。”
张三道长被哭得心烦意乱。另一方面也的确,被小姑娘哭得对第一次独自下山的徒弟有些不放心。
她到底也才18岁。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就算没受到后妈虐待,万一遇到坏人呢?
也因此顾虑,长叹一口气后张三道长转身面容严肃地从自己枕头底下缓缓掏出一本旧书来。
那旧书看起来其貌不扬。
装帧也很落伍。
甚至连封皮都没有,只在书侧大大用毛笔写了一个“生”字。
怎么看怎么像盗版地摊读物。
然而一见到这书,还不等张三道长开口说话。
嗖的一下。
只见一只白皙的小手飞快从张三道长眼前闪过,张三道长还没反应过来,那手便以肉眼不可见,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了这书。
与此同时。
哭声戛然而止——
“多谢师父,书我就带走啦。”
“?”
一切发生的都很迅速。
等张三道长反应过来的时候,丁宝儿的左脚竟然已经跨出了房门外。
登时张三道长看傻眼了:“徒弟,你这就走了?”
丁宝儿笑眯眯的回头看自家师父,一脸纯真无邪的说:“对啊,这就走了。师父你不是正希望我走吗?”
“……”
张三道长那个气啊!
心说原来这丫头搁这儿等着他呢。
什么害怕被后妈欺负,担心受虐待,通通都是假的。
真正的目的原来是他这本无字天书。
现在书刚一拿到手,人就不装了。
连声再见都不说一声。
非但不说再见,还要假模假样地抹抹眼泪,装装不舍:“呜呜,师父别留了,知道师父舍不得徒弟,我会经常上山来看师父的,呜呜呜。”
可看似是抹眼泪哭唧唧。
实则嘴角的弧度已经翘到了天上去。
完全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张三道长顿时气得肝疼:“……小骗子。”
也怪他。
怎么能觉得自家这个小祖宗会害怕呢?
从小到大她怕过谁啊?
这祖宗生起气来怕是阎王爷来了都要被踹两脚。
如今又拿到了这本无字天书。
他看自己还是担心担心那位素未谋面的后妈吧!
想到这里,张三道长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行吧行吧,快滚蛋,以后少回来!惹出了祸端,莫要把为师的名号报出来就算谢天谢地。”
说罢他一挥手。
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房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就仿佛掌风自带一股力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