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火神殿外。
巨大的绣金赤云幡竖在殿门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头的火神像精密巧妙、栩栩如生,千金难求的鎏华珠更是缀了满满一圈,豪横气息扑面而来。
“啧,庸俗。”
一看就是仙界那些俗人投其所好的杰作,天底下谁会把自己那么大一幅画像挂在门口?
此等审美,很难不让人望而却步。
风俞摇着折扇,停在火神像前,颇为嫌弃地移开了眼。
“哎哎哎!说谁呢,谁庸俗?!”半空中,炎阳突然显形,咬牙声响彻天际,“给你传讯为何不回?我发了八十八道传讯你是一条都没看?!”
才一个时辰,便发了八十八道传讯,也就他能做得出来。
风俞半遮着口鼻,皱着眉懒懒散散地退了一步。
行走间,风丝自他周身而出,又迅速交错成网,兜头盖脸地冲炎阳而去,将他浑身上下滚烫的火气灭了个干净。
“吵死了。”
“火气还这么大。”
“一点长进都没有。”
“好好的仙界便是被你带得一股子俗气。”
炎阳玉树临风的造型就这么毁于一旦,原本齐整的头发乱得宛如被野狗刨过,不忍直视。
他简直要被气疯了,张着嘴却吐不出半句话,只胸膛接连起伏了几下,本就不多的智力更是直线下降,竟徒手扯起风网来!
下界众生个个都对他毕恭毕敬,除了风俞,就没人敢这么阴阳怪气地教训他!
“你、你混账!!”
风网顿时被蛮力扯得七零八落,炎阳愤怒地嚎完这一嗓子后便气急败坏地聚出一个个火球,流星似的朝风俞狠狠砸去。
看得出是毫无章法,理智全无。
风俞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手腕一转,折扇一摇,灼热的火球霎时被一道劲风扇得粉碎,赤色神焰如天女散花一般扑扑簌簌地掉了一地。
“将折扇收了,你与我好好打一场。”
炎阳没再动作,他黑着一张脸,猛地攥了攥拳头,语气里压着比方才更可怕的怒火。
什么肃朗威严的神君做派,他现在只想把风俞摁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
风俞轻嗤一声,饶有兴致地扬了扬手中的扇子,挑着眉道:“你以为,没了这扇子,你便能胜过我了?”
“嘿!”炎阳捋起长袖,被他气得血液倒流,瞪着眼连连点头道,“反了天了,你别仗着有月神宠你,就在这为所欲为!”
就是这一把扇子,月神的扇子,自被他得了以后,便炫耀了十万年,嘚瑟了十万年,要不是这扇子,他怎么可能打不过他?!
“哦?某些人还记得月神呢。”
风俞弯了弯嘴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闭嘴。”
仿佛被戳到了什么痛处,炎阳的声音突然沉得可怕,脸上挂着阴霾,赤色眼瞳如同漫开的一滩鲜血,流出一缕缕难以掩饰的痛色。
空气都冷了下来,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这么好的日子......咱们能不能不吵了?”
银铃响动,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中间,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天音已不知见了多少次,又劝了多少次。
吵到最后,都避不开昱神和月神的陨落,互揭伤疤,再回去生个好几年的闷气。
谁看了不难受?
往常,天音总是会默默地叹气,在他们各自负气离去后又呆呆地在神界坐上一宿,然后格外想念月神。
她怎么会不明白,真正无法过去的,哪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昱神月神相继陨落,他们却无能为力,这足以让他们内疚十万年。
好在今日之后,便不会再这样了。
“风俞,你来晚了,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
天音感到一丝苦尽甘来的释然,她弯着嘴角,小跑两步挨在风俞身边,眼中光芒闪烁,激动难掩。
自从昱神和月神陨落后,天音身为年纪最小的神裔,虽还未完全承载神力,却也不得不努力担起神责,守护世间。
这十万年里,她从未像此刻一般轻松快乐过。
就连炎阳,听了这话,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又揉了一把脸,虽还有几分不情不愿,但说出的话里总算不带着火药味了——
“昱神回来了,和月神一起。”
“我和天音都见过了。”
天音兴奋地附和着点头,她睁大了眼,期盼着能在风俞脸上看到一丝意外的神情,然而没有,他那双眼,沉静得像是一潭毫无涟漪的死水。
他为何如此平静?
平静得有些不像他。
他不是,最希望他们回来了吗?
“一个转世而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