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以后你别——”老板娘刚要说话,卷帘门就被人从外砸了一下,老头子、警察的声音混成一团,是老头子骤然而至的埋怨,几分钟后才又停下。
等到外面有车子启动的声音,老板娘转头,从对面女孩竖耳朵听的表情里猜到点什么,警告说:“你可别想着去找那些混混,他们背后的人咱可惹不起。”
“噢。那些人要去的地方都自己说出来了,他们现在就去找人了?”
“那些人吃进去的,怎么会轻易吐出来,警察也得废点功夫。”
“啊?”女孩暗自捏了捏拳头,感觉药的副作用渐渐过去,她的手劲儿回来了。
“别看那些人一个个混不吝的到处逛,他们可是黑家伙的小弟,黑家伙上面还有白家伙,就跟解连环套似的,得一个环一个环往下解。可那老头子还不一定能活到那天呢。”
老板娘这些天教了她不少常识。
“啊。”原来这就是普通世界的处理方法。
在精神病院里,有人想抢别人的饭,医生护士都是当场拦下教育一通。
李柿子点点头,有些了悟:外面的世界更凶悍,有人抢了东西,要把他爹妈都拽出来打一顿。
*
女孩记下这点,又陀螺似的忙起来,直到下午有人敲响侧门。
打开门竟然是周双双,上午她来这里时一直埋着脸,现在李柿子才注意到她的变化。
“你脸上多了一条参考线。”又像熊孩子卷子边缘的密封线。
周双双脸上被划了好长一道,从左脸到右脸,非常平齐,应该是一瞬间被擦伤的。
“参考线?”周双双表情微动,为这伤口苦了一天的心情消散一点,进而笑了起来,“这叫划痕,你的说法总和别人不一样。”
李柿子立刻闭嘴,她一不小心又暴露了脑子里的想法。
周双双本能感觉到气氛变化,静了一分钟,“谢谢你的药,还有今天对不起了。”
“啊,你还吃吗?”
周双双沉默下,低头玩手,接着坚定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李柿子见过这样的眼神,在精神病院,想死并不容易。她想说,吃了药,医生就会放松警惕,可转念一想,现在是外面。
她想再努力一下,“那你要吃后悔药吗?”
周双双的眼睛弯了弯。
李柿子掏出那盒被当做暗器丢过来的抗抑郁药,“高医生说这药别名后悔药,每个跳楼的人在摔到一楼前都有一瞬间后悔,那吃这个后悔药,每吃一次,就相当于后退一层楼。
你可以假设自己现在已经摔到一楼,等你吃完药,就重新回到了楼顶,死了一回,复活了一回,是不是很有意思?”
“噗”,周双双终于笑出来,但很快慌张朝四周看了一圈,她重新低头玩手指头,“我妈妈,她能吃这个药吗?我已经攒好钱了。”
“啊——”李柿子拖长声音,“她是妄想性障碍,要吃不一样的药,不过肯定不会吃就是了。”
“也是。”周双双苦下脸。
两人的对话再度突兀暂停几分钟,不过李柿子早就习惯这种节奏,精神病院里很多病人都是说着说着话就突然陷入妄念或者自我唾弃,进而暂时失去社交功能。
良久,周双双猛地抬起头,一把塞过来钱,转头跑走。
很好,这才是李柿子熟悉的交往方式,她看着对方棉袄背后印着的狗子,想象那上面多了一双漫画风的白翅膀,忽闪忽闪,就跳出了棉袄,空余上面一个黑框。
女孩关上门,转过头,就凑到忙碌的老板娘身边,“周双双来还钱了。”
“好!”女人叉腰,想起早上的事儿,愤慨情绪再起,“你也是,那么贵的药,怎么就舍得帮她买!”
看老板娘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李柿子追了两步,从台子这边一路走到洗手池,并换了一个说法,“她谁也不欠了。”
女人这才顿住,回头严肃教训,“柿子,这也是我和你们院长有交情,才和你说这些话。出来社会里,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别人家不管发生什么事,说不好听话,就是该。你去干预,你惹事上身。明哲保身,这是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
普通人。
李柿子闭上了嘴,然后又张开,“那我早上想多睡一会儿,不能把所有准备工作都揽到身上——”
她还没说完,就被老板娘轰到外面去,“你一张嘴能气死人!睡睡睡,现在睡去吧!”
*
女孩得了睡觉的命令,闷头睡到了晚餐开店的时候。
但下楼后,开着灯,卷帘门却关着,店主夫妻俩正坐在桌前讨论着什么。
“不开店吗?”李柿子甚至能闻到包子的味道,说明原本是准备开店的。
一股说不上的气氛弥漫,女孩只觉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