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怎么又被太傅赶出来了啊。”在外候着的绿泠见到沈云妱,赶忙撑着伞迎了上去。
“是啊,要是被陛下知道,又要罚您了。”红佑将暖炉递到沈云妱手里,又替她掸了掸身上沾着的雪。
沈云妱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找个地方待会吧,免得回去早了,母后就知晓今日我又没有在学堂好好上课。”
主仆三人漫无目的地在宫中闲逛,也不敢大喇喇地出现在人多的主道上,只得往偏僻的小路走。
连续几日的大雪,让宫道变得异常湿滑,时常便有除雪宫人摔伤,思及此,沈云妱还自掏腰包给宫人买了雪地防滑的棉鞋。
可皇宫着实是太大,偏僻处宫人自是无法及时除雪。
沈云妱主仆三人行至一处偏僻宫殿,便因前方道路积雪太多而停步往回。
却看见远处有一身影,正蹒跚着朝她们三人方向而来。
见此情景,沈云妱一个示意,红佑便上前查看,很快,她便将那人带来了沈云妱跟前。
来人是一瘦小少年,穿着单薄,嘴唇冻得乌青,漏出的双手满是冻疮。
沈云妱将自己披风结下让绿泠替其披上,绿泠见状犹豫一瞬,见沈云妱眼神催促,便给那人披上。
忽地感觉身上传来一阵暖意,那少年被冻得通红的脖子有些僵硬地抬起,看看与沈云妱对视。
只此一眼,他在往后的数十年都无法忘记这双眸子。
“你是何人?”
沈云妱开口问道。
少年颤抖着嘴唇,张了张,却好似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又将嘴合上。
“主子,前方不远处是冷宫。”红佑适时开头道。
沈云妱心中也有些了然,又问道:“你可是冷宫中出来的?”
少年点点头。
“那你伺候的是哪个主子?”
少年愣了愣,随即摇头,片刻,他声音嘶哑,有些艰难地道:“我的母亲.....是......是被废的舒才人。”
“舒才人......”沈云妱回忆许久,才好似想起宫中是有这么个人。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二哥沈洵谨?”
“我不过是个废人,当不得殿下一声二哥。”
沈云妱却好似没听到他说这话,又问:“你为何会这般模样在此地?”
沈洵谨苦笑一声。
“母亲去了,这些时日风雪太大,冷宫每日来送饭洒扫的公公们都是大半个月来送一次吃食。”
“此番出来,便是想求见陛下开恩,让母亲入土为安。”
听闻此言,沈云妱微微眯了眯眼,又抿了抿唇,道:“你跟我来罢,你自己是走不到勤政殿的。”
“我带你去见父皇。”
一路上,沈云妱似有似无地打量着自己这个二哥。
不得不说,这个二哥看起来着实可怜,她对这个二哥是有印象的,她依稀记得他母亲是前朝公主,前朝灭后,便辗转成了当时还是一方政权势力的武帝的妾室。
可这个前朝公主在武帝登基时竟然做出了刺杀这样的事。
虽然没有成功,武帝大怒,本想赐死,可她却苦苦哀求说自己是鬼迷心窍,又求武帝看在儿子的面上饶了她。
最终武帝还是没能忍心杀她,只将她丢入冷宫,连带着她的儿子也一起贬了去。
而自己这个二哥说来也是可怜,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因为生母是前朝公主的原由,虽说武帝和皇后没有苛待他,可却总是遭到同龄孩童,还有府中其他兄弟的欺负,尤其是老三沈洵舟。
终于等到自己爹当了皇帝,又受到自己老娘的牵连。
想到这里,沈云妱只觉得自己这个二哥更可怜了,十五六的少年,本应是该长身体的时候,可他身子弱的好似风一吹,骨头就会散架一般。
甚至还没有沈云妱这个十四岁的女娃高。
又看到他枯黄的头发,被冻得青紫的脸,还有那双皲裂不堪的手,沈云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他。
“捂捂手吧。”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绣工精巧的汤婆子,沈洵谨愣住了,又看向沈云妱。
“我手捂热了,二哥用吧。”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沈云妱便一把将汤婆子塞到了他手上。
他再次愣了许久,最终哑着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谢。”
冷宫到勤政殿的路很长,沈洵谨只觉得自己都快绕迷路了。
一路上遇到无数宫人,见到他们一行人都恭恭敬敬退避到一旁行礼。
这是沈洵谨从未体验过的,这么多年来,他在冷宫中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每日为了一口馊了的馒头,就要对那些送饭的小太监屈膝讨好。
而冷宫中的那些太监好似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