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韵看见穆彦呆站于前,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又无奈道:“你不抓着我的手,我如何下去呢?”
穆彦恍若此刻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去接她,动作略显笨拙。
穆湘和杨慕走过去,彼时,穆湘脸上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而杨慕却是一脸揶揄。
邓韵朝着穆湘笑了笑,率先打起了招呼:“妹妹。”视线又在杨慕和穆湘之间来回,啧啧道:“真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
穆彦只觉无奈,明明她比穆湘还小上一岁,却总是要叫她妹妹。
杨慕笑着承下这句实话,又看向穆彦,眉毛挑了一下。
穆彦一看杨慕的神情,便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又在看什么好戏。
他解释道:“回府的路上,正巧遇到了邓小姐,便顺路捎了她一程。”
邓韵却道:“非也。”她看向穆湘,“是我自己专门等在路口,就为了和你哥哥待在一处的。”
穆湘淡笑:“音和,可要进屋坐会儿?”
“额……”她拉长尾音,瞥了眼穆彦,只见他身子绷直,脸上似有局促,便笑道:“我就不去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外祖母该着急了。”
杨慕刚想说话,却被穆彦抢了先:“杨慕正巧与你同路,便让他送你回去罢。”
邓韵看到杨慕幽怨地看了眼穆彦,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便打算逗他:“好哇。”
杨慕简直无语。
穆湘看着杨慕欲言又止的模样,虚掩着嘴唇,不禁笑出声来。
邓韵再道:“我同你开玩笑的。我自个回去就可以了。”她又看向穆彦,笑道:“子才哥哥,今日我就先回家了,明日再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其余三人站在门前,目送邓韵离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穆湘转头去看穆彦,只见他若有所思,似懵懂,似犹疑。
杨慕随着穆湘进了她的院子,环视了一圈,惊喜道:“那棵杨树长高了不少。”
穆湘但笑不语。
他们一同进屋,穆湘叫他等一下,便进了里屋,不到一会儿便拿着东西出来。
那是一个深灰色的荷包。穆湘将其递给杨慕,说道:“这里面装了些治跌打肿痛的药粉和药膏。”杨慕常年在营中,不免会受轻重不一的内伤和外伤,穆湘心中担忧,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时不时给他一些药物。
杨慕接过去,只见那荷包边角处绣着一个“慕”字。他抚上去,赞道:“湘妹妹绣的就是好看,我很喜欢!”
穆湘见他喜欢,松了口气。前段时间,她开始跟着师傅学习伤口缝合,为了提高手指灵敏度和更好地控制手指力度,晚上的时候她便花上一定的时间刺绣、缝补,先前绣的都不尽人意,只有这个,她较为满意。
杨慕在这儿待了一阵,后来,两人约好今晚出门走走,杨慕这才回府。
用完晚膳,穆湘和穆彦各自回自己院子,两人并行一段路,穆湘直接问道:“哥哥是如何想的呢?”
“想什么?”
“音和啊。”
穆彦沉吟半晌才答:“我不知道。”
三个月前,邓韵突然经常出现在他眼前,她说,那日桥头,见了一眼便难以忘怀。他对她知之甚少,也从未接触过像她那般直爽的女子,突如其来的心意,教他一时间惶然无措。
他曾委婉地表达过,可她依旧我行我素。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反问:“那妹妹是如何看的?”
“我与音和其实接触也不多,对她的了解不如哥哥深,妄自评价,恐误了你,误了她。”她略微停顿,带了些过来人的口吻道,“感情,是关于真心的事,哥哥须得先厘清自己的心。”
穆彦反复琢磨穆湘的话,又回想每次与邓韵的相处,沉默无话,直至两人在岔路口分离。
穆湘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新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被情所扰的模样。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站在杨树旁,伸手抚上枝干。这两年来,她看着它一点点长大,看它经日晒、历风吹、遭雨打、雪满头,等它枝繁叶茂,昂扬参天,强立于世,等有朝一日。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转身去看,杨慕正站在长廊上,身姿挺拔,扬笑看她。
他挥着手,又喊道:“湘妹妹。”而后,沿着长廊朝她跑来,脚踏木板的声音起起伏伏,似乱非乱,他下了长廊,跑进园中,带起片片落叶。
他说:“我来接你了。”
两人一道出门,并肩而行于夜市。他们说着话,并不在意沿街的商品。
突然,有人叫住穆湘,他二人停下一看,是一位卖鞋郎。杨慕以为他是要向他们兜售鞋履,而穆湘认出来,他是前几日到医馆看病的人,当时还是她给他施的针。那时他看着面色苍白,痛苦不堪,如今已能肩挑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