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琼华说着,起身招呼着傅绪之道:“叫你姌妹妹好好将养,咱们先用膳吧。”
“看看这些菜式,有几样是上回回京我知你喜欢的,特意叫了随行的厨子做的,绪之你尝尝看,味道可好?”
她好不容易见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哪里能将谢姌这一个外人放在心上,所以笑着将话题转移开来,拉着傅绪之入座,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桂花糯米藕放到傅绪之面前的碟子里。
谢嬿眉目含笑,也挨着傅琼华坐了下来,视线却是偷偷朝傅绪之这个表哥看去。
绪表哥出身高门,虽是安国公府长房次子,可大表哥乃是早产,在娘胎里便种了病根儿,打小身子便比寻常人孱弱,这些年时常病痛,这般身子哪里担得起安国公府世子的重担,所以,哪怕身为长房长子,舅舅也一直都没有往宫里递上请封世子的折子。
她听母亲说,外祖母魏老夫人私心里是想叫绪表哥当这个世子的。只是,到底顾忌着长孙和长媳的心思,所以一直耽搁着,没有将此事放到台面上来说。可府里上上下下多的是会揣测人心的,便是嘴上不说,心里头哪里能不明白,日后这世子之位铁定是要落到绪表哥这个次子身上的。
更别提,绪表哥打小便是太子伴读,日后若是太子登基,便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能给安国公府带来的好处哪里是一个病弱的大表哥能比得上的。
谢嬿心里头想着,更觉着绪表哥比她自小见过的那些个公子都要出色,怪不得母亲这般疼绪表哥这个娘家侄子,经常挂在嘴上,夸绪表哥如何如何得太子看重,如何得外祖母和舅舅喜欢,夸的她这个嫡亲的女儿都觉着母亲有一些偏心呢。
不过她也理解,母亲当年嫁给父亲,算是低嫁了,这些年虽从未说过一个后悔,可母亲心里头未尝不觉着谢家门第低了几分,所以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摆着她安国公府姑奶奶的架子,免得旁人看低了她去。绪表哥出息,日后能成为天子近臣,他们谢家才能跟着沾光不是?
傅绪之对于这样的亲近有些不大自在,却也不好拂了自己姑母的好意,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点了点头道:“味道很好。”
其实他不大喜欢这些甜糯的吃食,不过因为母亲喜欢上回才在祖母那里夹了一回,许是正好被姑母瞧见了,以为他喜欢,这才误会了。
傅琼华听了这话,自是不会多想,笑着给他夹旁的菜。
傅绪之温声阻止:“绪之自己来就好,当晚辈的哪好叫姑母照顾。”
康嬷嬷见着自家夫人热情太过了些,少爷都有些不自在了,连忙过去为三人布菜了,她笑着道:“姑奶奶许久没见着家里人,骤然见了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呢,想来远在京城的老夫人定也惦记着姑奶奶这个嫡亲的女儿,这回上京,可算是能够团聚了。”
傅琼华也知自己太过热切了些,惹得孩子不自在,便叫康嬷嬷忙活了。
谢嬿听着康嬷嬷这话,笑着看向傅绪之,问道:“我听母亲说过些日子便是舅母的生辰了,我打小不在京城,上回去京城虽和舅母相处了几日,却也不清楚舅母的喜好,也不知送什么生辰礼给舅母?表哥可能给我说说?”
傅绪之闻言,笑了笑,道:“母亲在国公府也不缺什么,你又是晚辈,送些东西聊表心意就好,无需太过紧张。”
谢嬿听了,好奇道:“那表哥你打算送舅母什么生辰礼?”
傅绪之温声道:“既是生辰礼,自是要给母亲一个惊喜,怎好这会儿便说出来。”
谢嬿忍不住撇了撇嘴,道:“绪表哥可真小气,不说就不说罢。想来绪表哥对舅母的一片孝心,定是顶顶贵重的。自然在舅母那里,表哥便是随便送些什么,舅母都觉着是表哥送的生辰礼最好,哪里是我们这些个外人能比得上的。”
谢嬿说着,丝毫没有看见因着她的这番话脸上的笑意一时僵住的傅琼华。
若说傅琼华这个安国公府的姑奶奶平生最不喜之人,周氏绝对是独一份儿的。
听着傅绪之嘴里喊着周氏母亲,还要那般用心给周氏准备生辰礼,她的心里头便很是不痛快起来,像是有一块儿石头压着,叫她憋得慌。
哪怕早知道周氏生辰快到了,身为儿子的傅绪之定然会好生准备礼物,可此时亲眼见着这一幕,她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康嬷嬷见着自家夫人变了脸色,连忙不着痕迹拽了拽她的袖子,笑着道:“瞧瞧咱们大姑娘,真真是个懂事的,和咱们夫人想到一处去了,这一路上,夫人也想着给大夫人准备生辰礼呢。”
傅绪之听着这话,抬起了头来,目光看着傅琼华,语气里此时带了几分亲近:“绪之多谢姑母替母亲想着了。”
傅琼华听着这话,眼底突然就泛起一阵泪光来,她怕露出破绽,叫傅绪之起了疑心,连忙笑了笑,道:“绪之可莫要和我这样客气,我好歹是从安国公府出来的,虽说在远嫁外头这些年,可心里头到底是惦记着国公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