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入冬,空气好似都静止了。天笼上一层莫奈灰,给这本就单调的初冬增添了几分压抑。
“祁燃,为什么还不下雪啊?”覃温裹着大衣问他。
祁燃哈了口热气,说:“不知道啊,不过,确实好久没有见到雪了。”
过了会儿,祁燃问覃温:“想看雪?”
覃温伸了伸脖子,通红的鼻尖和嘴巴露出来。“嗯。”
祁燃邪恶地“嘿嘿”笑了两声:“你叫我声哥,我可以考虑考虑带你看雪。”
“得了吧,我不可能。这雪你说下就下啊。”覃温一点也不相信他的鬼话。
祁燃“啧啧”了两声,
“去东北啊,还能看冰雕。”
祁燃说完以后,覃温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等到寒假去。
祁燃看覃温不说话,明白她在思考,戳了戳她,
“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动动嘴的事儿,多简单。”
“休想。”覃温说完以后,先行离开。
祁燃看着覃温的小背影,宠溺地笑了。
自从祁燃给覃温买了那个MP3以后,覃温一直随身带着。在学校里,无聊的时候,她就戴上听歌,用头发遮住耳朵,藏在袖子里。
晚上,房间里的窗帘拉着,只有书桌前的小台灯散着光亮。覃温坐在书桌前,一边听歌一边在刷题。
突然,传来“咚咚”的两声。
覃温戴着耳机,没有听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多理会。
过了几秒,“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覃温这才把耳机摘下来,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但是发现门口并没人,对面祁燃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黑着灯。
她走过去,敲了敲半掩着的房门,
“祁燃?你在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
祁燃应该是出去了,覃温又回到自己屋里。
小台灯发着幽幽的,暖暖的黄光,再走近时,覃温发现自己的窗帘上有人影闪动。
她向前倾身,拉开窗帘,发现玻璃窗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窗户上还有两个字母。
——TW。
覃温闪过一丝惊讶,刚凑近,然后就看到祁燃裹着外套,头上还套着连帽卫衣的帽子,从窗户外面向她招手。
覃温瞬间就想到了怎么回事,咬了咬嘴唇,转身去衣橱里抽了件厚点的外套,披上就跑出去了。
外面,祁燃站在台子上,看着这漫天的鹅毛大雪,一小片,一小片的从天上落下,落到地上,堆积在一起,有的化掉。
他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去接那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雪花,等着覃温出来。
覃温开了外面院子里的灯,拿了两个小马扎从屋里出来。
祁燃每次看她这幅模样都忍不住笑。
覃温不算很高,穿着湖蓝色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顶端,还穿着睡裤和棉拖鞋,头发松松垮垮扎在脑后。
“怎么了?笑啥?”
“没什么。”
祁燃和覃温坐下来,祁燃才开口。
“覃温,看。下雪了。”
覃温仰着头,眼珠转来转去,她想把每一片雪花都看到,可是太多了,是根本看不完的,也许在这么多雪片中,她只能看到三片,两片,甚至一片。
“嗯,好美。”
祁燃说:“如果没记错,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初雪。”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许愿?”
祁燃搞不懂她的小心思:“你是不是看到所有东西都可以许愿?唯心了啊,我们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覃温说:“你懂什么,这叫对未来充满希望,是憧憬。”
祁燃频频点头:“好好好,对未来的希望,对未来的憧憬。”
“那你还不许愿?”祁燃问她。
覃温阴阳怪气地说:“今天就算了吧,某人觉得我许愿是对唯物主义的不尊重。”
祁燃听出了她在“点名道姓”地骂他,双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凑到覃温面前。
“对不起,我错了错了。不该对您的美好希望给予质疑,原谅我吧,行么?”
覃温伸手撇了他一下,将他轻轻推开,
“现在说好话可没用了。”
祁燃只得闭上嘴,乖乖地回到自己马扎上坐好,安静地看雪。
十一月的美,是无法言喻的,它不如春天般生机勃勃,也不似夏天般火热洒脱。它更像秋天的清冷,冬天的预热。
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月份,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月份,是浪漫的,是舒服的,是与人同频共振的。
就像现在,祁燃和覃温谁也没说话,他们两个只是静静地坐着,坐着看雪,听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