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早料到宋朝云今日会回来,所以提前了两日便命家中的下人开始清空宋朝云的房间,奈何宋家小门小户的,自柳庄与宋明庭和离后,宋家的家道又败落不少,如今拢共就三个婆子和两个小厮。两个小厮基本每日跟着宋明庭,而婆子们年纪大了,当年都是承过柳氏情的,磨磨蹭蹭的,两天都没什么大动静,今日一早,范氏发了通火,这才开始正式收拾。
宋朝云进门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婆子弯腰在捡地上的一卷画,那是宋朝云十岁的时候在柳氏的指导下画的,婆子想捡回来给宋朝云做个念想,却被范氏瞅见了。
范氏一把夺了过去,斥责道:“你个老太婆,你是要死了听不懂人话了吗,我说了,宋朝云房里的东西统统扔掉!”
婆子道:“是扔了,但你刚刚不是说要扔外面去吗,我不捡,怎么扔......”
范氏被婆子问住了,扫了眼手中的画,污蔑道:“我看你是想拿这画去卖钱吧?你这是偷!”
婆子急了:“夫人,万万没有的事啊!”
范氏正欲借机发作,宋朝云走了过来,趁着范氏没留意,伸手将画夺了过去,道:“我说上次回来怎么没找到这画呢,原来在你手里啊,你该不会是想拿着我的画去卖钱吧?你这是偷!”
婆子见了宋朝云便笑了:“姑娘,你回来了!”婆子看着满院子被扔的东西,一时红了眼。
宋朝云握住了婆子的手,温和道:“伍妈妈,这些东西我确实也用不上了,扔了更好,无须介怀。”
宋朝云忽然一打眼,在地上看到了一个发旧的鱼骨项圈,一个少年恣意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打了个转。
宋朝云附身拾起那个项圈,擦了擦,好生收进袖筒。她也没多理会范氏,穿过院子往自己房间去,准备给柳氏上香。
柳氏早年和宋明庭和离,便算不得宋家的人了,牌位进不了宋家佛堂,宋朝云便只得供奉在自己房中。宋明庭当年也是真爱过柳氏的,便也默许了,只是这事却一直是范氏的一桩心病,柳氏活着的时候她只是一房小妾,后来柳氏与宋明庭和离,她以为自己有被扶正的机会了,没成想宋明庭又趁着差旅不时往汝南柳氏的南食店跑,苦口婆心的要劝柳氏回头,直到柳氏死,她才看到了扶正的希望,而即便如此,宋明庭也是拖拉了两年后才给了她一个名分。这样的一个柳氏,活着的时候挡着范氏的路,死了还要留个牌位在家里碍她眼,范氏没少扬言要把柳氏的牌位扔出去,都被宋明庭给压住了。
宋朝云推开房门,入眼空荡荡。她在门口站了半晌,然后朝着房间的一个角落走去。角落里摆着一个香案,香案上设有神龛,柳氏的牌位原本就供在那里,如今却是空无一物。
宋朝云的脸一下冷了下来,但也不急着发作,出了房门,宋朝云沿着走廊径直往右边走去。院子里,几个婆子正将扔在地上的东西往外拎。
彼时宋明庭正好从塌房巡店回来,见到宋朝云,心中欢喜,女儿已是好几月没现身了,他主动喊了宋朝云:“朝云啊,忙什么呢?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你母亲给你做啊!”
宋朝云仿若未闻,继续前行。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柴房。
范氏听了宋明庭的话,没好气的甩了他一个白眼:“我可不是她母亲,她母亲早死了,你何时见她喊过我一声母亲?你爱做你去做!”
范氏说完就要回房,忽听得砰的一声响,范氏回头朝柴房那边看去,只见柴房门被宋朝云一脚踹开了,正咯吱咯吱的摇晃着。
范氏怒,一边指着柴门,一边问宋明庭:“她这是干什么?专程回来拆家的是吗?”
正从地上收拾了一包杂物往外头拎的伍妈妈嘀咕了句:“要说拆家那也是你先拆的!”
“你个死婆子,你怎么什么都向着她,有本事你跟着她去过啊!”
伍妈妈装作没听到,忙她的去了。
宋明庭见这阵仗便知两母女又要干架了,若他留在这儿,只怕会被两人夹死在中间,连忙以塌房还有事,呲溜躲了出去。
范氏气得在后扯着嗓子大骂:“宋明庭你个孬种!遇上事情你就躲,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没担当的男人!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回来!”
范氏还在骂宋明庭,那边宋朝云已经从柴火堆里奋力抽出一根三指粗的长棍,带着满身杀气直往院中的范氏而去。
范氏纵然是没少与宋朝云交锋,但此刻的宋朝云她是未见过的,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你,你要干什么?”想着宋明庭应该还没走远,范氏又高声喊:“宋明庭!你回来,你女儿要杀人了!”
宋朝云将范氏逼到了墙边,长棍抵上她的脖子,道:“我娘的牌位呢?”她面无表情,声音也是波澜不惊,范氏却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你,你反了天了,你大逆不道!你们都来看啊,宋朝云要杀她母亲了!”范氏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引来同情者,可院子里的几个婆子都只是抬眼看了看,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