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从文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出差的时间也就越长,而陈清也是早出晚归大忙人,两人一个月也碰不上几次面,更别说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聊一聊。
前些天他们倒是专门找了个时间在家中团聚,结果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
大概他们以为谢恂不在家,无所顾虑,吵得很大声。
只听了几耳朵,谢恂就大致弄清事情原委。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陈清出于政治上的敏感性,提醒过丈夫注意风向,该切割的就切割,但谢从文并没有听进去。今年以来,谢从文的好些生意伙伴都陆续摔了跟头,而他公司里也有几位股东出了事,资金一时周转困难,想找陈清帮忙。
敏感时期,陈清怎么敢帮?况且因为丈夫的身份,她最近也被调查得很严,手头上的项目都被临时叫停换人,正因为这事而生气,被谢从文这么一提,如同火上浇油,让她彻底爆发。
夫妻俩都是强势的性格,谁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只是运气不好受人拖累,埋怨着埋怨着就吵了起来。谢从文怨陈清冷漠无情,陈清恨谢从文交友不慎识人不清。
吵到后来,话题已不仅围绕着这一件事,过去对彼此的种种不满都一气发泄出来,连儿子没选自己心仪的专业也是对方关心不够的错。
气血上头,“离婚”两个字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谢从文四十来岁仍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跟三十岁出头差不多,但他此时面目狰狞,跟员工们心中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的谢董相差甚远。
陈清双臂环胸,漠然地看着这个曾经与她热恋过的男人,他的模样同二十年前相比没有变化多少,她却觉得对方很陌生。
“我说要不然咱们就离婚。”她面无表情,语调冷漠,就像是在宣读某份不重要的文件,“反正儿子也要成年上大学了,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不存在跟爹还是跟娘的问题。”
“我不同意!”谢从文像一只愤怒的老虎。
陈清冷笑:“不同意就好好说话,动不动就大声,你是把家当成你公司了?”
“……”
后来两人都慢慢冷静下来,谢恂也听不到他们又做了什么协议,总之等到吃饭的时候,他们看上去都很平静,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我到家了,啊,那好像是我爸!”明蔷薇欢呼一声,又蹦又跳地朝小区门口的男人奔去,拉住他的手臂晃动撒娇,“爸,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
明医生先对谢恂打了声招呼,又刮刮女儿的鼻子:“不等你还能等谁?饿了吧?要不要先吃个宵夜再回家?”
明蔷薇重重咽下口水,小鸡啄米般点头:“要!”
“小恂也一起吧?”明医生笑着问。
谢恂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路边的面店里,三人围桌而坐,暖黄色的灯光笼罩在头顶,像是把他们放在温暖安逸的玻璃罩中,与世界隔绝开。
老板娘端上三碗牛肉汤面,明蔷薇那碗不要放葱和香菜,谢恂的只要香菜不要葱,明医生葱和香菜都要。
明蔷薇滋溜着面条,汤汁不小心溅到脸上,正想伸手拿纸,就见面前递来一张纸巾。
“蟹蟹。”她含着面条,含糊不清道。
明医生:“你这孩子,都快上大学了还这么冒冒失失。”话虽然是责怪,脸上却带着笑意。
明蔷薇吐舌头:“谁叫这面条太好吃了,想到以后上大学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面条,我都不想走了。”
“你就这点出息。”明医生忍俊不禁,“你不是想去北方上大学吗,北方的面食比我们这里更好吃,到时候可别吃得乐不思蜀,喊你都不回来。”
“怎么会呢?”明蔷薇放下筷子环住明医生的脖子撒娇,“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是你和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你们父女俩感情真好。”面馆老板娘笑道。
说到这个,明医生挺骄傲:“是啊,我同事都说我养了个好女儿。不过就是有点娇气,不如对面这位小帅哥独立,从小学习就好,什么都不用大人操心。”
“他不是你儿子啊?”老板娘好奇道。
“我要有这么个保送京大的天才儿子就好喽。”明医生乐呵呵解释,“这是我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青梅竹马啊。”老板娘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暧昧,“挺好挺好,以后说不定真能成为你半个儿子。”
“咳咳咳!”明蔷薇被面汤呛到,边咳嗽边偷眼看对面的人。
谢恂斯文地夹起一根面条送入嘴里,不急不缓地嚼着,似乎没听到老板娘的话。
她松了口气,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到开心。
***
高考前的几天,学校体谅学生们即将高考太过紧张,组织了一次释放压力的喊楼活动。
一年前,明蔷薇还是作为高二学生为学长学姐们加油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