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拖出去、埋了吧;又或是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此刻的月子只想给产屋敷当代家主的儿子一个扁鹊三连,并且这个扁鹊三连今后也将适用于产屋敷家族代代的男丁,直到他们断子绝孙。
只可惜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毕竟这位传说中十分灵验但相当难以预约到见面机会的贵船神社新任宫司大人的喜好,就和她生前担任前宫司的师傅一模一样,在平安京上层圈子里也是广为人知的;就见一托盘盖着布、揭开之后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锭由产屋敷家主的随侍给端上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到了月子宫司大人面前。
好家伙,就目测而言,月子觉得保守估计也要有个5公斤了。
马德,号她的脉号得也太准了吧唉!哪怕她的脉象众所周知,但这么干脆上道并且出手阔绰的求访者,其实也不多见啦。
“我呐……”因为纠结而不顾忌形象地咬着自己大拇指指甲的“浮月”大人,才刚一犹犹豫豫地准备开口,就听见对面正坐行着指尖礼的年轻产屋敷家主直接叩首道:“拜托了!浮月殿(多诺)!我们产屋敷一族也并不指望您能帮我们除灭这场灾祸,只需要您替我族指一条明路,吾等会自行想法解决。”
自信、真是太过自信了,简直称得上一句“自信满满”哈。
不过我喜欢,月子心想。如果只是指点一些信息,又不要她亲自出马和无惨对着干,这5公斤黄金来得也太轻松了呵,不要白不要!
对产屋敷家现状已基本有所猜测了的月子,当即就决定接这一单白捡的委托,但出于一个神棍的自我修养,她也不会马上就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于是就见浮月宫司大人点点头,说:“你们先回去,今夜我就会起卦,替产屋敷占卜事情的原委。”
月子说着,还伸出了手,探向产屋敷夫人怀中所抱的小婴儿。
年轻的贵妇人原本是反射性地想带着孩子躲开,但丈夫在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角,令她顿时醒悟了过来并停止了动作。
月子荧蓝色眸子内的瞳孔弯成了细细的残月状,那些不愿往生的冤魂此刻在她的眼中,都是些早已忘却了他们生前的身份和容貌、化作一条条人类所不能见的黑色混杂血色交织的丝线般的物质;每一个不甘就此死去的充满憎恨的灵魂、正纠结在一起化作缕缕恶业,死死缠住这个孩子。
指甲像钩子一样逼近了那些黑红色的丝线,挥下时却如同镰刀斩击般、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它们;在旁人的眼中,就是宫司大人在孩子襁褓的上方做了几个施咒的手势,让孩子原本一直不安宁的睡颜慢慢平静了下来。
就真的都是废物啊!
暂时驱散了恶业,月子还不忘在心里嘲笑这些东西一番:死都死了,不敢去找屠戮他们的正主,就把气撒到正主的血亲头上呗,连罪不及家人的基本法都不遵守,果然都是些垃圾啊。
盎?你们说月子宫司大人明明可以除灵的嘛,为什么又说治不了、等死吧、告辞呢?
嗐,那是因为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于产屋敷家所遭受的诅咒,统统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啊。
概因恶灵和恶业实在是两个概念不同的东西:恶灵更多是单体作恶的死灵,有少数怨愤深重的甚至还残留有一些生前的零星记忆,消灭起来相对简单,并且是一次性的,灭完就算高枕无忧了;而恶业这玩意呢,则是无数有着共同憎恨目标的恶灵们的集合体,后续不断加入进来的恶灵们很快便会被集体记忆冲击混淆到失去自我,于是施加在被报复者身上的,也就只剩下无尽的怨恨和诅咒了。
这些恶业恐怕就是所有死在鬼手下或口中的人类,对鬼的憎恶怨恨和诅咒的集合体吧。
如此设定的依据是:游郭篇最后一集里妓夫太郎的毒在中招的人身上显现的样子,和耀哉主公脸上身上的“病痕”很像啦;作者对此的解读是:可能就是一个是人类对鬼的怨恨,一个是化为鬼的妓夫太郎对人类的怨恨吧,并且这种“毒”一般的解毒剂也是没法处理的;只不过一个是根据血脉关系直接落在了无惨曾经的近亲后来的远亲产屋敷一族男孩的身上,一个是直接被妓夫太郎的血镰砍伤就会中招。
虽说恶灵和恶业在月子看来,彻底抹杀的方法是一样的:干脆爽快一把血冻成渣渣,省时省力;但两者的祛除难度可谓天差地别,恶灵是简简单单用火光、熏香乃至嘈杂声就能被驱赶离体再消灭掉的,而想从一个活人身上剥离恶业却实在是非常地麻烦;且产屋敷家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才过去了一百多年的时间还没能让月子老年痴呆到忘记产屋敷家和鬼舞辻无惨的关系,只要无惨还活着还在造孽,那么产屋敷家所遭受到的诅咒就会永不停歇——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而是这个家族里所有降生的男婴。
产屋敷家的这种被恶业痴缠的状况,简直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那么月子当然不会想去蹚这股浑水啊。
大概也实在是应了海对面种花家那句“养不教,父之过”的老话,每一个拥有着极端性格的孩子的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