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奥求之不得:“你跟我吵架,我才能跟你解释。”
“是解释,还是狡辩?”姜半月推了余奥一下。
他笼罩着她,身上只有他的味道——连男香都没有,更没有女人的香水味,纯纯粹粹是他的味道。她识破他:男香是他对她的偏爱。
是讨好她用的。
和别人“约会”,他不用。
有一盏射灯在他身后,在她慷慨激昂的幅度下,时而被他遮挡住,时而暴露在她的视线中,让她头晕眼花。
她这才推他。
没推动。
他反倒在反作用力下离她更近了一点点。
“我有跟你狡辩过吗?”难说余奥有没有怨气,“哪怕一次,有过吗?”
姜半月没说话。
她在他面前是善辩,善辩不等于颠倒是非。
的确,没有过。
“你要解释什么?”姜半月恢复好言好语,“说她是你们家的世交?我没猜错的话,兰婧碰到你相亲,坐在你面对的女孩子就是她吧?说相亲不准确,说联姻会不会更符合你们的身份?”
“你猜的没错。”余奥的怨气烟消云散,“另外,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肯猜,至少是肯为我动一动脑筋。”
姜半月别开了目光:“闲着也是闲着。”
余奥站直身,不坐沙发,也不坐茶几,坐在了姜半月脚边的地毯上,仰视她:“你说的联姻,不会发生。”
没有了余奥的笼罩,姜半月松下一根在绷的弦:“那天,兰婧偷拍了你们,你是知道的吧?”
“嗯。”
“那天,坐在你旁边的,是白思女士吧?”
“嗯。”
“我以为坐在郝芝雯小姐旁边的,是郝家的长辈,其实未必,其实……是白敏女士吧?”
余奥默认。
姜半月一拍巴掌,清清脆脆的一声,再一笑就是翻开新的篇章:“吵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吧?怪累人的。”
“再坚持坚持。”余奥伸手揽在姜半月的脚踝上,与其说禁锢,不如说乞求。
姜半月一声叹息:“可再往下吵,就事关白家的两位女士了。”
五年前。
也是冬天。
在容工大的广播室里,余奥来给姜半月道歉,都怪该死的橡皮骰子,定格在A。他的A选项是从网上查来的:女生问你哪错了,你就说我哪都错了。
结果,把姜半月惹毛了。
姜半月不给他说B选项的机会了,让他走。
死缠烂打,他不得不重提她抠了他纹身的事,让她补偿他。
他指了自己的脖子。他吓她,可她什么时候被他吓住过?到头来,被吓住的人是他。
他误碰了话筒的开关,让他一句“姜半月,你还真用咬的啊……”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即刻,余奥觉得天都要塌了。他自己无所谓。在旁人眼中,他是学霸还是校霸,他光不光荣,丢不丢人,都无所谓,但他喊了姜半月的名字。
他知道姜半月有多想做个“普通人”,多想不显山、不露水地随心所欲,多想轻轻松松过一生。
最后,是姜半月关上了话筒。
他像呆头鹅一样。
“你走不走?”姜半月背上书包,“你不走,我走,你记得关灯、关门。”
姜半月这个“走”字,进了余奥的耳朵,是远走高飞的走,是一去不复返,是诀别。他不能不把握最后的机会:“我知道我哪错了,我错在和郑小蓓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姜半月的手都握住门把了,顿住。
合算,他有这个觉悟啊……
望着姜半月的背影,余奥知道这一题总算被他答对了:“从你的角度,我和学校里任何一个女生吃饭都行,唯独郑小蓓不行。”
姜半月回过身:“我干嘛针对她?”
“因为她不是好人。”余奥轻笑,“姜半月,你比我小三岁,时常叫我声哥哥,却为我操着一颗长辈的心,我名声都这样了,都快人人喊打了,你还担心我近墨者黑?”
余奥的轻笑不是调侃姜半月,是自嘲。
嫉妒。
他一视同仁地嫉妒每一个和姜半月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男生,他满腔的小儿女情长,她倒好,她只管大是大非。
当余奥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时,姜半月最会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你就说,我是不是在担心你吧?”
“是。”
“我的担心有没有道理?”
“有。”
“你领不领我这份情?”
“领……”
“郑小蓓人呢?兰婧的小道消息说她出国了?”
“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