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江淮地区其主要盗贼势力,遂被逐个消灭。”
刘瑄一边说着,一边越过人群,来到赵大夫和那名贼道面前。
在火把微弱的火光映衬下,她的嘴角抿起一个薄凉的弧度,微微上挑的眼梢,专注地看着贼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天悯人。
“你面前的这位赵大夫,官居光禄大夫,为秩比二千石的朝廷大员,还是天子亲派的巡狩。他要是真在此处出了意外,你说朝廷会不会再派兵清剿盗匪?到时候,不只是你们,恐怕整个江淮地区的盗匪,以及你们的家人亲朋也难逃一劫。”
刘瑄这一席话,听得贼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你吓唬谁呢?”
“呵~”刘瑄嗤笑着叹息了一声,不再去看贼首的脸,只是用清脆的声音,对着周遭的盗匪缓缓说道:“你们可知当年盘踞广陵的张婴,势力有多大吗?不照样被朝廷大军所破。你们求财而已,为何非要玩命呢?”
说着,她抬头用目光巡视过周围。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周遭的盗贼却如芒刺在背一样,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
今晚的两伙人,自从遇上之后,好像就很容易就陷入沉默一样,这会儿周遭又是一片寂静。
刘瑄见火候差不多了,转头继续看向那名贼首。
“我们这里的医工药材,皆是要为庐江郡百姓救治疾疫而用,倘若百姓知道你们劫了他们救命的医药,你们今后在庐江郡,又如何面对同乡同族的父老乡亲?凡事做得太绝,必然自断后路。你想死,你有问过你身边的这些弟兄,他们愿意跟你一起去死吗?”
这话虽然是在问贼首,但答案却早已在周围的一片沉默中,呼之欲出。
那贼首能坐上老大的位子,也不是个傻子,在想清楚前因后果后,也冷静了下来。
“好!你们留下一车药材,我的兄弟们用得着,至于钱财干粮……”话说到一半,贼首像是割肉一样,忍痛道:“爱给不给罢!”
他心想这次打劫真是亏了,不仅被羞辱了一番,还没捞到多少油水,真是相当地痛心疾首。
见贼首松口后,刘瑄转头看向赵大夫。
赵大夫也是个明白人,见状立刻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给你们一车药材。不过,你要先让你们的人把路让出来,等我们的人过去了,我才能放你离开。”
刀架在脖子上,贼首不答应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
就这样,刘瑄一行人不得不再次连夜赶路。
等走出了二三十里路,赵大夫才看着那名贼首,犹豫了起来。
“若放此贼回去,恐将再为祸乡里,不如将此贼就地枭首,也算为民除害。”
徐医丞听到赵大夫此言,连忙摆手,“不可!万一那些盗贼知道了我们杀了贼首,再反过头来找我们报仇怎么办?况且,君子言而有信,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赵大夫本就犹豫不决,此刻听了徐医丞的话,更是摇摆不定。
徐医丞见他还有转还的余地,赶忙向刘瑄投去求救的目光。
刘瑄听着二人的谈话,思考了一会儿后,淡淡地开口:“盗贼势力也不是靠杀一两个贼首就能解决的,况且你我都还有皇命在身,莫要再节外生枝,放了罢。”
江淮地区,南北要冲之地,古来就多族混居于此,盗贼问题也不是一时兴起的。
何况,近年来天灾频发,加上边境战乱,朝廷对黄河下游内地州郡的征发,致使百姓力屈,不复堪命。刘瑄是可怜这些被逼无奈的盗贼的,所以也不愿意将事情做得太绝。
赵大夫听完徐医丞、刘瑄两人的劝谏,最终还是放了那名贼首。
黎明的晨曦慢慢爬上东面的天幕,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刘瑄望着远去的车辙印,心里乱糟糟的,好多事想理出个头绪,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举目四望时,正好与程章的视线对上。可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无悲无喜,空洞得就像装饰。
赶了一天的路后,当日傍晚,赵大夫和刘瑄等一众人,终于到达了庐江郡的治所舒县。
这一次,就连赵大夫也没有了精力,再和庐江太守热聊。
庐江太守替一行人安排了住所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太守准备的接风宴,都只好挪到第二日去。
当天夜里,刘瑄睡到一半突然醒了过来。
望着窗边皎皎的月光,她翻身下床,想倒杯水喝。可喝完水后,躺回床上,辗转反侧了半晌,竟是再也睡不着了。
闭眼假寐了片刻后,刘瑄还是翻身下床,披了衣裳,向屋外走去。
沉静的夜晚,月亮投下了冷谧的清辉。
程章定定地站在院中,望着在月光照不到的屋檐下的刘瑄。
刘瑄也看到了他,发现他好像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更深露重,为何在院中独立中宵?”刘瑄缓缓的向程章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