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孙思雨扛着锄头蹲在田中,见所有屋子都熄了灯才悄声道:“林百乐,知道哪家拔的菜吗,还回去。”
“好嘞!但把他留在家里真的好吗?”
“有鬼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光顾着担心没人保护卢孟川,忘记还有厉鬼在家。
他摩拳擦掌,对着不远处的菜地露出坏笑。虽然这里的菜拥有强壮的体格,但他也没缺德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只是铲子将四五株菜苗连同周围土一块挖出,就冲着那处向下深挖。
其他人还未做过这种事情,可和别人待在一起又觉异常刺激,不多时就掌握了使用农具的技巧,轻手轻脚地瞅准一处下手,像极了半夜偷食的耗子。
林夭可以隐藏和抹除所有痕迹,不管是术法还是人所留下的。禁术却不是一般霸道的,即便她将表面痕迹除去,深入内部的气息仍会存在。
孙思雨俯身朝挖出的洞里看去,就瞧见寻常人看不见黑金色气息细如游丝在土层内游走,再看其他坑洞都是如此。当尝试扯出一根时其他的就像发现猎物,不断缠上她的手臂,就算及时脱困,手臂仍是无力地垂下。
这种反应和在结界内一样,可又有哪里不同······看来是没挖到关键位置。
翌日一早,邻居大力敲响隔壁大门,瞧着比他高出一头的人,气愤地指责这帮外乡人挖他的菜,毁了他的田地。唢呐似的嗓门很快吸引来看热闹的人,面上的嫌弃和排斥如林百乐所说,不知收敛。
方澈正好望见邻家人把菜苗重新种回土里,心中无半分愧疚,大有要为自己小弟打掩护的架势,居然理直气壮地要他拿出证据。
邻居自然不敢说自己干了什么,只能吃下闷亏。好事的看客看不成好戏,离开时也没好脸色。睁眼说瞎话的默阁司巫倒是心情很好,如果身后没人的话,心情只会更好。
孙思雨扛着带土的锄头,可是将对方及时收起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调侃:“看不出来啊,你还蛮护短嘛。”
“小打小闹,没什么好管。出去不准跟长老多说。”方澈语气淡淡,眼睛却下意识闪躲,见人藏不住笑,嘴巴抿得更紧。但他的身板依旧挺直,在告诉对方自己没错。
孙思雨强行拉平嘴角,点头应下,“明白。过来看看吧。”
一群人围在槐树下。
卢孟川没见过这么强悍的禁术,不自觉抓紧沈知末的衣袖,躲在她身后。沈知末没好到哪里,见到它的那刻起心中满是不快,甚至有点嫌弃。而邢冬凌自打发现土中的尸骨就一脸严肃,熟练地用刷子刷去上层泥土。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用帕子将不到巴掌大的头骨拿起反复检查,本就靠近的眉头又亲近许多,“还未长牙的猫。从颜色看差不多十年左右,没有伤痕。”
村庄内只有能吃的牲畜,这么小的猫也不可能误闯,只能是从外界抓回来的。照这样讲,法阵在十年间逐渐依附结界,在结界进食后夺走他们的阳寿,那么地府上的生死簿就不会有这些人。阎王每日审理这么多鬼,一时也很难发现异样,出面干涉。
看着槐树下比田野中多的游丝,更加复杂的纹路,孙思雨霎时觉得荒唐。她一直认为禁术只在村庄下方,这样便没办法在炸毁阵眼的同时不波及旁人,白雨桐才会放弃。万万没想到法阵从山中开始扩张,甚至连外界都不放过。
这么一来,他们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找寻阵眼。要是林夭将阵眼设在山脉上,毁掉的那刻就是他们死的时候,到时被石头压死的恐怕不止卢孟川。
“思雨姐,这个法阵不太对”邢冬凌用小镐头将拨开上层游丝,“下面还有,颜色好像不一样。曹姨,你看看。”
曹元顺势看去,确实不同,“下层本该是鎏金色,貌似是被染黑的。”
他们对颜色了解不多,但曹元都说不同,那便是真有问题。孙思雨想抽一根看看,但那层细丝根本触碰不到,仿佛本不存在般。
只能看不能碰的东西,百八十年前就无人再见过,他们竟在这里遇上。众人皆是讶异,尤其孙思雨和方澈再见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震惊之余,怀疑在收录室的发现是否是对方的提示。
林百乐呆愣道:“真的还有神仙在人间啊。”
“当然了,我又不会骗你们。”
听沈知末这样说,方澈更加不解,“既然有神,为什么会放任林夭胡作非为?”
“因为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乔可率先开口,说起那位神仙时眼中敬佩满到要溢出,“林中楼阁,灯阁,一盏灯,一个愿望。话本里也不称她为神仙,而是制灯人。众生用执念点亮仙灯,制灯人用灯驱散邪气,保佑人间。所谓灵气复苏,就是她以自身献祭天地,修补三界。这也不是世外桃源,而是她死后留给迷失方向的众生的停靠处,灯阁应该在山中某处。”
乔家祖上受其恩惠,将事迹传给小辈,发誓历代守护制灯人留下的最后一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