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笑：“所以如今喜公公什么该说，之后什么不该说，想来喜公公应该当很是清楚。”
她这般凶恶，身边的亲卫手段又高，刘喜吓得不行，忙不迭点头：“奴才明白，奴才明白。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其实不过问公公几句话而已，望公公如实相告。”穆双安拍拍裙子站起身。
刘喜拼命点头：“奴才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公公可曾借与冗儿大笔银两？”
刘喜一顿，他实不愿说，但保命要紧，还是道：“借，借了。”
“借了多少？用的哪里的银子？”
刘喜苦着脸：“一共八十两，用，用的我自己的银子。”
穆双安冷笑道：“公公若是今早这般跟我说，我许就信了。偏巧了，我今日碰到了庆王殿下带着工部官员来左藏司核对杂派折银，与殿下多说了两句，这折银其中——”
刘喜心中大震，他虽知庆王对穆双安倾心已久，却未想到连这事都与她说了，美色误人！吓得连连叩头：“我记岔了，是，是，”他一咬牙，“是用的银库的银子。”
穆双安本只想诈一诈，却不想真诈出来了。一声轻笑，听在刘喜耳中，像极了索命的恶鬼：“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公公靠着银库吃银库，果然是个肥差。”
“喜公公心肠够狠，打量着未到月底，冗儿一个小宫女出不了宫，银子也送不出去，日后好处占尽了，再威逼利诱拿回来？”
刘喜如今是悔之欲死，若是昨日晚间他见了穆双安，随意糊弄几句，她今早不候在门口，未遇见庆王，不知是否就免了今日之灾。在折银中抽成，私用银库之财，随意一条都是死罪，尽被她知了，自己这条命也是捏在了她手中。
刘喜心灰意丧至极。穆双安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便道：“行了，送喜公公回去吧。”
夜里多魑魅，在深色的夜里，吸尽了压抑的能量。
黄今忠半夜在自家院里发现了死尸，纵使他光刀剑影半生，也依旧被吓得不轻，就着月色看清那人面目，心中一冷，明白他是失手了。
他虽未把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多多少少还是涌起些不安之感，只怕凡事迟则生变。
待到早上，就急急报了皇帝要开堂定案。皇帝并无多言，点了刑部并大理寺共同审理。
本朝开国至今，第一次开堂审讯皇子。关注者众多，黄今忠本不欲公开。只是大理寺卿许兴思颤巍巍抚着胡子道：“二皇子文武皆成，名声很盛。他研制的火器弹炮，听闻威力极大，神器营上下皆如获至宝。主持参与编纂的《经录集解》亦在士林之间反响极大，多有赞誉。咱们若要闭门定案只怕不妥，依微臣之见，不若公开审理，百官皆可听案，宫中内侍宫女皆可听案，倒可堵悠悠之口。”
黄今忠自忖人证物证皆备，倒也不怵，只想尽快定案，并也想借此钉死上官凌，遂也随声附和。
皇帝亦准了，道：“诸卿务必详实查明。若凌儿是受人诬陷，定要还他清白。若查明凌儿果真犯了罪行，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绝不姑息。”
几位大人跪下领了旨意。
黄今忠迅速办理好各项事务，急急忙忙在未时开了堂。
说百官皆可听案，人来得倒是不少，只是多为小吏。倒是宫里的宫女内侍来得许多，乌泱泱一片。
想来各部大员都关注此事，但又怕惹祸上身，毕竟二皇子如今跟被蜂蛰了的罴一般，浑身是包，便派遣了小吏过来听案。
倒是魏贵妃亦被允了过来听案，让母亲亲眼看着儿子被定罪，此举很是诛心。
魏贵妃宫装鲜亮，发髻一丝不苟，头依旧高高抬起，神情冷傲，只是眼睛红红的，肿肿的。虽她强撑着傲气，却仍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此时一言不发坐在一旁，谁也不看。
待到上官凌被押出来时，冰冷的神情这才有了几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