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俨大步在前,沉声道:“都随我来,不必紧张。”他身型高大,声音沉稳有力,倒确实叫人安心不少。
越走近,声音听得越真。这哪里是鬼哭,明明是人哭。绝望痛苦的哭。
若说当日上官凌在慎丰公主府地下见到的是屠宰场,那么此处则是。
满目的血色,一地的鲜血似流不尽一般,阵阵腥风扑鼻。这修罗世界,遍布痛哭哀嚎。残尸遍地,满眼的内脏肢体。就连自忖见过场面的程俨也几要呕出来,就别提身后之人了。
里头亦是有人守的,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当头之人与程俨还是相识。
“包垚?你不是死了吗?”包垚曾与程俨同为禁卫军,武艺高强。后来调任地方做教头,听说在一次剿匪时,不幸被砍伤而亡。
被唤作包垚之人一句话也不搭理,举刀便砍。程俨忙提刀相抗,两人过了数招,不分胜负。其余人也都打起来。
程俨高声道:“你们的事已被暴露,马婕妤死了,外头被禁卫军包围起来,你们逃不掉的,如今束手就擒或许还可得一条生路。”
可无奈那些人皆如聋子一般,只知砍杀,并不停手。好在禁卫军这边几人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手,对面那些人原先或许也都是难得的高手,只是在这深渊之下活得久了,早失了生气,如朽木一般,早不如初。
不多时就将那些人打到在地。程俨寻来绳子,将他们捆了,扔在原地,不再理睬。径自往里头走去。
出了这血腥之屋,再往前,竟是一片绿意。穆双安惊呼出声,这不就是她一直遍寻不着的密林吗?
密林之中树木高耸,穆双安抬头一看,天幕之上无云月星斗,原来此地无天。
程俨正领头要往里去,穆双安一个箭步将他拦住,道:“姑父,我曾被人带到过此处,密林中有怪物,力气极大,实不好对付。上次我拼了性命方逃出生天。”
程俨下令众人警醒精神,以防突击。穆双安曾经在此见到了一个怪物,可今日他们却面临了数百只怪物。
这些怪物有的全身覆着坚硬鳞甲,有的身长数丈,如蜘蛛一般多手多脚,有的嘴巴大张,露出尖锐的牙齿,锋利如刀,十分恐怖。
禁卫军的汉子,都是见过世面经过事的,此时却差些被吓哭:“这,这是什么?”“怪物,真有怪物!”
李延年已死了几年,平日里再不会有人想到他,可现在,这里所有人脑中,都闪过李延年曾经说的话,这宫里真的有
怪物。
怪物们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朝着他们就冲了过来,众人提刀与之相搏,可这些怪物个个皮厚牙坚,又力大无穷。实在难以抵挡,程俨亲眼见到怪物用利爪生生撕裂一个禁卫军的胸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刀剑割不破皮肉,怪物的利爪尖齿却可轻易地杀戮人,满地都是鲜血,一个接一个禁卫军倒地,被怪物啃咬。剩下的也只是在苦苦支撑。他们如今被包围了,前后左右想退也退不了。
程俨见状边打边退至穆双安身边,道:“这里头有些古怪,只你会那些星象推演,晓得怎么跑出去,待会我瞅准一处,撕开一道口子,你快些跑出去,多叫些人过来,合众人之力方好将其擒住,一定要快!”
穆双安点头应好。
程俨发了狠,大喝一声,举刀便寻了一只怪物猛砍,上官凌见行明意,跟着过去相帮,两人奋力同时解决了两个怪物,程俨对着穆双安大喊:“快跑!”
穆双安提剑就对着那空隙冲去,一路怪物相追,她边跑边刺,程俨并上官凌替她在身后拦住,好不容易冲到最外圈,她腿上被划开了一道大血口。旁边几只怪物轰然朝她扑过来,利爪只在眼前,双手难敌众怪,心下一颤,以为必死。却不然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手上有浓浓的浆果之气,将她拽了出去。
怪物受气味驱使,喜血腥却厌了那浆果。倒也不追,只一个劲地往里头的禁卫军冲去。
她返身一看,惊道:“左松!”
左松不答,拉着她就跑,他瘦骨嶙峋,粗喘不已,终跑至一路口停下,这里没有高树也没有怪物。
穆双安惦记着程俨那里快撑不住了,也不多说,拔腿就要走。
左松拉着她,喘个不止,艰难道:“你真狠心,对我问也不问一句。”又道,“放心吧,那些怪物虽力大,力竭也快,下一波还需得片刻。”
穆双安难得声音有些发抖:“怪物,与你有关?”
左松道:“我自幼多病,从娘胎里开始就吃各种各样的药,三岁时有一次病得快死了,药石无效,家里正给我预备后事,门口却突然来了一个道士,说是受了指引,要收我为徒,便可祛我病灾。”
“爹娘无法,让他抱着我去了。果然我身子一日日好转,只是自那时起,喝药更勤了,每日比吃饭还多些,到如今,身子里流淌的也不知是药还是血。”他自嘲一笑,“这身药血作用倒大,那些怪物怕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