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空桐悦皱眉,细细看了几眼,迟钝地想起这张脸,她从前在瀛洲书院补课业的那段时间,是见过的。
那日方结束咒术课,空桐悦下了学堂,抄近路回厢房,路过后花园的假山处,便撞见她与闻尧倾诉爱慕之意。
“瀛洲,初绣少君?”她吐出的字眼是不确定的,但云初绣听到后,仍旧不可抑止地感到高兴。
“是……”没想到空桐悦竟记得她!
空桐悦眸色更冷:“你怎的认识言景焕?你的心上人不是闻尧么?”
鼓楼他们二人交谈的画面浮现心头,云初绣眼神分明缱绻,不像无情之人。
云初绣闻言,心中却又是另一份震撼。
言景焕?闻尧?!
所以,空桐悦并不晓得言景焕就是闻尧。
那言景焕呢?是否认出了空桐悦?!
云初绣沉下气,斟酌着道:“闻尧与你已是夫妻,我自不会再想。”
即便想,他也不曾理会。
“闻尧他……还好么?”
对上帝姬如春日般明媚绮丽的双眼,云初绣沉默,继而道:“我下界多年,不曾见过他。”
也没说错,言景焕如今是身外身,并非完整的闻尧。
“是么。”空桐悦语气难掩落寞。
但她向来不会做纠缠不休那番自降身价之事,为了闻尧选择联姻的那一刻,她已跌入尘埃,此生她不会再允许自己再有这卑微的一次。
既然他不喜,她也不会强求,那一纸婚约,待她修为恢复,择日便取消了。想必灵界落魄如斯,仙盟也不会执意继续。
但言景焕……
想到方才那一吻,空桐悦面颊复又漫上羞红。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伤迷糊了,还是真有此意?
他对云初绣又是如何看待?这女人勉强也有几分姿色,外头忙成这样,又是这大半夜,她身为判官仍旧赶来看他,关系定然匪浅。
与言景焕相处这些天,却不曾听他提过还有云初绣这号人。
此刻,静默思索的还有云初绣。
来荀河这些天,她并未见着空桐悦。难道空桐悦一直躲在宅内?
不对。
云初绣脑海中倏忽出现方才在鼓楼之上见着的女子,大家都称她为“温姑娘”。虽是惊鸿一瞥,可现下想来,她与空桐悦的神态举止真是太过相似!
她笑道:“说来,帝姬怎的在景焕这儿?我也不曾听他提起,不然定要与他一起好生招待你。他虽然温和有礼,但总还是不够周到的。”
空桐悦微微眯眼,云初绣话里那股茶味真是再明显不过。她双手抱臂,冷笑:“你一个仙族少君,抛下几百年的修行下界,就为等着招待我?”
本想酸她一酸,哪知空桐悦一出口便直击云初绣要害,她当即不悦:“我自是有其他要事。”
“要事?”空桐悦上下打量,“当判官?很过瘾?现下世道混乱,你身为少君,不该繁荣瀛洲,时刻想着如何铲除魔族么?”
“你……”
云初绣只是想暗示她与言景焕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空桐悦不仅无动于衷,还跟她扯天下大义,瞬间显得她小气!简直降维打击!
她被逼得面色一青,说的话愈发狠毒起来:“难道帝姬你完成什么大业了?!灵界崩塌,轮回停滞,若非我们地府顶上来,三界如今才是真正的炼狱!”
“我承认创建地府的人算有几分能耐,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空桐悦嗤笑,“说白了判官也只是打工的小官,还真当自己是盘菜?”
“空桐悦!”云初绣脸上的冷静与庄重终于被愤恨撕碎,银牙恶狠狠地咬着,“你如今就只是寄居废物体内的孤魂野鬼!你虚弱得实体都难以凝聚!现如今你才是蝼蚁!我但凡与仙盟通报,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前来杀你么!
“接受现实吧!你已经不是帝姬了!我还依旧是瀛洲少君!
“连家都没了,连族人都死光了的人!你凭什么骄傲!你知道你的傲气是无比可笑么!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
一通血淋淋的谩骂后,云初绣站在那儿微微喘息,尖锐的目光划向空桐悦,那张美德不可方物的容颜,仍旧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于她的嘲讽却还更甚。
就听空帝姬泠泠清越的声音不紧不慢道:“判官,城内净化魔气的法阵,你亲眼瞧过了吧。”
云初绣一呆,想起言景焕说那法阵非他所创,难不成是……
就见空桐悦俯身凑近,精致的眉眼好看得令云初绣忘了呼吸:“那是我教给荀河城百姓的,现在本宫允许你誊抄去往仙界,为仙族净化魔气。
“这就是我作为‘弱者’,完成的大业。”
——
彩坊镇隶属邱烨城,四周绕着几个僻壤乡村,落在邱烨城边陲,是个以绣织为生的小镇。
考虑到温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