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的琉玥,万家灯火通明。
烛光散落在渭河,泛起层层涟漪。
本该所有人都沉寂在花灯节的热闹与繁华中,谁知一声巨响,伴随着空中阁楼的坍塌,一下子将平静打破。
水面之上漂浮着一堆空中楼阁的断壁残垣,以及散落在各处被烧毁只剩下一角的桌椅柜台,有人在岸边竭力的张望,试图寻找到在空中楼阁去听戏的亲朋好友,然而,在那一片昏暗中,除了慢慢退散的硝烟外,也只有漂浮着的尸体了。
这么大的火,加上楼阁坍塌,在其中的人又有几人能够存活?
“温先生呢?她不会……”
“怕是没逃出来,据说最先坍塌的就是戏台,估摸着别人还有可能她怕是已经……”
廊桥上面一对夫妇抬眸张望窃窃私语,话语间满是遗憾。
“可惜了,还没听过她的戏呢。”
“是温先生!”
突然,有人高喊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未曾想,温芩竟是唯一一批逃出来的人,最开始大火蔓延的时候,不少人第一时间逃走,可惜刚踏上长廊的一瞬间,长廊突然被炸毁,那群人不幸葬身。
等到温芩带着常德赶到时,早已无路可走,他们只得退回去,却意外误入机关密道,一路走过去,不想出来时已至东北方的石桥下,两人非常惊讶,未曾想从空中楼阁出来竟会到这儿来,虽然离的并不是太远,可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常德担心楚鹤轩,非要回空中楼阁,而温芩也心有愧疚,怕楚鹤轩有事,二人目标一致,便自石桥赶回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此刻的温芩异常狼狈,戏服裙摆处被大火烧毁,左侧长袖也只是剩下一部分将肩部护住,使得苍白的皮肤裸露在外,头发更是凌乱,随意的散落在两侧,脸上的妆容早已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被烟熏过留下的黑色痕迹。
她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来到空中楼阁不远处,焦急的寻找着楚鹤轩的身影。
然而什么都没有找到,自从空中楼阁坍塌,渭河中漂浮了一堆东西,有尸体、有座椅也有画卷,她很怕在那堆尸体里寻找到楚鹤轩。
“这……这……”
常德哑然,手紧紧的抓着栏杆,指甲陷入到了皮肉中,神情复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焦急。
“温先生,不管你知道多少,还请你将这次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突然,常德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让温芩很费解,她看向常德正要开口,却见常德转身离去,他不再多说一言,可那背影却莫名带着几分沉重。
忘得一干二净吗?温芩眸色微动,露出了无力的笑,“怎么可能忘得掉……”
“楚鹤轩,你可不能死在这。”
渭河之中,凌陌裳用神力凝聚制造了一个圆形的屏障,将他们二人护在里面,正顺着潺潺的流水一路向下。
她深知,那些人若是冲着楚鹤轩来的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在那时她以迅雷之速制造了一场死亡的假象,都有可能瞒不过他们。
在巨大的齿轮砸下来的一瞬间,她带着楚鹤轩冲过去,直接将脚下的地面贯穿,二人迅速坠入渭河,与此同时她张开了屏障,潜伏在渭河之中。
强大的神力给她身体造成了非常严重的负荷,可当时她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只是尽可能的逃命而已。
未曾想,有朝一日,她堂堂神龙竟然也会被人逼至如此境地。
身体各处都传来阵阵剧痛,凌陌裳只能强忍着,至少也得先离开这儿,万一好巧不巧那群人信不过他们已经丧命还追了过来那就麻烦了。
不只是她的身体承受着剧痛,楚鹤轩的情况更为不利,他脸色苍白如纸,看不到一点血色,生命力正在逐渐消失,恐怕还未逃离这他就已经撑不住了。
为了让他尽可能的保持清醒,不会一觉睡过去,凌陌裳一路上不停的跟他说话,可他气若游丝,只是偶尔有反应。
“本座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你救了本座,本座自然要还,现在你这条命可是本座的,若敢死在这,不管是上至九天下至黄泉本座都要把你拉回来。”
“那你可要记住了……”忽而,楚鹤轩微微扬起了嘴角,慢慢睁开那双黯淡的眸子,一夕间像是渐渐明亮起来的星河,异常璀璨,尤其是看向她时几乎将他所有的温柔都展现了出来,人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是这样的神情吗?
凌陌裳不懂,她也未曾见过,但确实因为他这样的神色而为之动容。
“这不用你担心。”她低声呢喃,不住的别过头去,实在无法想象有朝一日那双眼眸彻底黯淡后会是什么模样。
不知为何,她似乎快要忘记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了。
“我跟你说过……若有下辈子,莫要,再入皇城……有时我也是,同样的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灵魂深处唯一那点生命之火正在消散,凌陌裳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别说什么下辈子,凡人一生命数太短,可今生之事都未完成,又如何选择来世。”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我好像,看到了你初识的样子……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