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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杨柳已然袅袅随风有了窈窕之姿。西疆传来捷报,西平郡主打破西夏,西夏俯首称臣。春猎将近,北宁世子与西平郡主前后归京。
秦然提前了好几日出宫,回到北宁王府住着,打理干净等待长兄回归。北宁世子归京那一日,几乎是在女人堆里杀出了一条血路。大祁民风开放,秦烈生的一副好模样,又有行伍之人的杀伐决断之气,一身银甲骑着高头大马,多少京中女儿的春闺梦里人。
“姑娘,咱们爷可俊了,这一路上快让香囊帕子给淹住了。”
绘烟掩着嘴打趣道,久病才愈的挽月笑道:
“这叫掷果盈车。”
秦然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白犀角流苏,戏谑道:
“说是呢,长兄也该成亲了,我瞧着那兵部的张侍郎张必行,他家的三郎比我长兄还小一岁,都有一个女儿了。”
说着一个小厮跑过来打千儿道:
“大姑娘,爷快过二门了。”
秦然提起裙子就向外头跑,后头几个丫头连声的喊别摔了。二门上,秦烈才跨过门槛子,就见秦然跑过来。不待秦然奔入怀中,提前伸了一只手拎住来人的后衣领,提溜小孩儿一样的拎着秦然,一脸嫌弃道:
“多大的姑娘了,不知道避嫌。”
秦然不满的瘪着嘴,带了撒娇的嗔道:
“你我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是我亲长兄!”
秦烈轻嗤一声:
“那也要避嫌,多大人了,就知道撒娇,瘪什么嘴,不许瘪嘴。”
秦然气得直跺脚,不满道:
“你怎么一回来就说我!”
秦烈在小姑娘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抬步就向里走。秦然捂着被弹疼了的脑门,小跑着跟上。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围着说个不停:
“晋家姐姐几时回京啊?父王母妃不回来吗?长兄你能待多久啊?你此番回来可不可以带我玩啊?长兄!!你理理我!”
秦烈被她吵得脑壳疼,一把抓着她的衣领,扔出屋外,合上了房门,道:
“滚一边玩去,我要沐浴更衣。”
吃了闭门羹的秦然倒也不恼,习惯的走到自己的院子里,打发人去看厨房里的菜如何了。想了半晌又叫道:
“回雪,你去温一壶梅子酒,长兄舟车劳顿不适宜喝烈酒。挽月,你去把我好好收着的普洱茶煮一壶,吃饭前先喝点热茶醒醒肠胃。描云呢?这丫头跑哪疯去了?叫人叫不见?”
挽月笑着迎上来道:
“方才绘烟去厨房,描云说去一起去拿点点心来,饭还要一会儿,咱们爷年轻只怕饿的快,吃点点心垫一垫呢。”
秦然点点头想了想道:
“摆在熙园的湖心亭上,钿黛姑娘呢?叫她去架上琴弹两曲。”——
秦烈前脚迈出屋子,秦然后脚就出现了,带着人去往熙园。秦烈把玩着手里的紫砂杯子,笑道:
“难为你费心,我们幺儿难得懂事了。”
秦然抿着嘴“哼”了一声,不无得意,又故作赌气的语气道:
“你一会来对我就没好话。北边菜蔬少,你又长途跋涉,只怕肠胃不舒服,今日的菜都清淡。好了,喝一杯茶可以了,别再喝了,你吃不吃饭了?这是梅子酒,比不上烧刀子,略取酒意而已。”
秦烈笑而不语,半晌道:
“这位姑娘是?”
秦然眼也不抬道:
“母亲前日传来的信,叫我给你寻一个上好的放在屋里。”
秦烈一口酒含在嘴里,呛了个实实在在。颇为羞恼道:
“你个混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不知羞呢?”
秦然不解,给秦烈添菜,问道:
“我羞什么?又不是给我屋里放人。钿黛家身清白,我仔仔细细挑了好久的,弹得一手好箜篌。可难找呢。”
秦烈摆摆手,示意钿黛下去,钿黛福了福身,秦然也不看,道:
“没人伺候你我可不管,家里的下人不太用得上的都叫我打发了,这宅子里多是粗使,我身边的丫鬟可不分给你。”
秦烈不屑道:
“你长兄我,在冰天雪地里埋伏了三天三夜,大破那北狄人,取了他们首领的项上人头。这三天三夜,饿了吃冷粮,渴了饮雪水,什么罪没遭过,哪有那么娇气。”
秦然放下筷子,一脸郑重的打量着自家兄长,半晌道:
“回雪,叫府医开一副驱寒温养的药来。挽月、描云,这几日你们俩跟着你们世子爷,日日吃药,一日不许少。不在京城我看不了,在京中就好好调养,你要是老了一身病可怎么办。”
秦烈无语,伸手揪着秦然的衣领道:
“你还会管我了呢?!”
秦然恼道:
“你别拽我衣服!你揪到我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