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祭祀前一天,按照惯例,在这种重要的日子前,为了避人口舌,孟珩一般不会与楚文错见面。
但吏部尚书陈知让在城西靠河处盘下来的那块地出了些问题,不仅如此,就连陈知让本人都因深陷受贿风波,被关进天牢,还指望楚文错能把他捞出来。
“殿下,陈知让的案子……”孟珩话说一半,见楚文错面色不虞,便又转了个弯,“我们派去大理寺和刑部那边的人,几乎都被人挡了回来。”
“陈知让这人倒是有趣,本王拨给他买城西那块地的钱少说也有万两,他却非要等户部那些个人买下后,再以低价收入。”
楚文错勾起嘴角,语气不咸不淡,“吞了那么多银钱,当真以为本王是好糊弄的?”
“户部郎中虽只是个五品官,但他年轻时,也曾做过户部尚书,深得父王之心,只是年纪大了,请辞后做了郎中,不过他拿的,可一直都是三品官的俸禄。”
“户部的人大都讲究什么礼仪正统,本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三皇子从未入过他们的眼,不过遇见了,应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巧的是,本王前日才与郎中见了一面,老头子难得跟我唠了些家长里短,”楚文错顿了一下,“还特意跟我说了下城西那块地被抢走的事。”
孟珩还想开口为陈知让求求情,毕竟在来见楚文错之前,他的亲姐孟瑶好说歹说地劝了他一番,不论如何,他总归要为姐姐打算几分。
可还未出声,他便看见楚文错身边的奴婢呈上一副字画。
“棠中伤鹤,孤月犹怜,”楚文错手一松,那字画便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孟大人现在也是国子监祭酒了,不如为本王讲讲,这短诗的含义。”
月棠得了楚文错的命令,恭敬地将那字画拾起,放到孟珩面前的桌案上。
孟珩怔愣了一瞬,随后起身跪在楚文错面前,“殿下,臣作此画只想报答月棠姑娘上回帮臣解围之恩。”
“上回殿下请刑部侍郎来醉烟楼喝酒,那刑部侍郎有意压我,若非月棠姑娘冰雪聪明,臣怕是要难堪好几个时辰,除此之外,臣别无二心。”
这话有几分真切,又有几分虚假,孟珩自己都不清楚,刑部侍郎与商鹤吟关系不错,一直看不惯他对商鹤吟冷淡的态度,两人见面,大多时候,刑部侍郎都会刻意为难他。
月棠常年混迹在这些官家之中,倒是很懂如何讨那刑部侍郎开心,加上孟珩之前也帮她从楚文错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她也乐意帮孟珩。
只是孟珩一直都知道,楚文错对商鹤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毕竟最初楚文错接近孟珩,就是为了能跟商鹤吟多接触一番,遥想自己刚和商鹤吟成亲之时,楚文错每跟他说一句话,便要说自己想知道国师的近况。
即便孟珩对商鹤吟毫无男女之情,但让一个陌生男人一直问自己的妻子,孟珩始终是膈应的。
长此以往,他虽然跟楚文错搭上了,但他心中总压着块石头,不仅是楚文错觊觎自己的妻子,更是他觉得自己终究是因为商鹤吟才能在朝堂,在皇嗣争夺之中有一席之地。
虽然最开始孟珩接下与商鹤吟的赐婚时便是想利用这个妻子,但他是当朝太傅的孙子,也是一个女人的丈夫,靠自己妻子得来的好处和嗟来之食又有何差别?
在遇到月棠之后,孟珩看出她也想搭上楚文错这条大船,鬼使神差,孟珩告诉她,要想走进楚文错的心,就要模仿另一个女人。
月棠是个聪明的,不过三日,她便能做到和商鹤吟有三四分相像,就连孟珩在看她时,有时都会恍然自己在孟府后院的听竹堂,跟商鹤吟相敬如宾地品茶。
送这字画也纯属一时兴起,孟珩知晓楚文错向来对这种虚假的,文人风骨,附庸风雅的东西不感兴趣,便将这画送给了月棠。
楚文错虽只是个不受宠的三皇子,但近几年帮陛下解决了不少灾患饥荒,还拔了不少驻在朝中的钉子,也算渐渐掌握了些实权,孟珩不敢得罪他,就算是孟太傅来了,也得毕恭毕敬地唤他一声“三皇子殿下”。
可孟珩就是想暗地里做出些忤逆他的事,宣誓自己对商鹤吟的主权也好,想挑战权威铤而走险任性一把也罢。
孟珩就是冲动地画了幅海棠伤鹤图,题了句“棠中伤鹤,孤月犹怜”,他就是在暗讽楚文错把月棠当商鹤吟的,廉价的替身。
“报恩有很多种方式,”楚文错抬了抬手,招月棠来自己身边,“本王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孟珩。”
楚文错看孟珩原本凝重的脸瞬间放松,嘲讽地笑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对了,本王记得那陈知让好似是孟大人二姐的公公?”
“陈知让的儿子叫陈源对吧,本王记着他前些日子似乎被调去了大理寺那边,”楚文错揽过月棠的腰,轻笑道:“本王记性不好,孟大人,刚才那话,本王可有说错?”
孟珩坐回原位,摇头,“殿下说的并无差错,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