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不再是十里长街的景象。
烟归不敢相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脸,居然还活着!
片刻庆幸过后,她便开始观察四下的环境。
很明显,自己所处的房间一片漆黑,难见五指。唯有雪尽的那件华美的外裳还披在自己的肩头,外裳下摆上的银线在这暗夜里散发着灼灼光芒。
烟归咽了咽口水,将手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擦干净,而后抚上了那件令人艳羡的衣裳。
不似她穿的粗布麻衣,雪尽这件衣裳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触感柔软丝滑,摸起来的感觉像云朵又像流水,穿起来却是轻飘飘的,丝毫不觉累赘,果真是能令世间绣娘自惭的好手艺。
也许拿走还能卖个好价钱。
烟归借着那衣裳的银光起身,摸索着找出口,准备逃出去。
银光虽然耀眼,然而是由银线散发出的,呈一缕一缕的丝带状,照明的作用甚微。
“雪尽真是抠门到家了。这么些银线都舍不得绣满,未免太小气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讨不到媳妇……现世报啊,现世报啊。”烟归一边找着路一边咒骂道。
“要我说,谁嫁给他谁倒霉!虽然长得仪表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气度不凡,可是终究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年纪都不知道多大了,还在这儿装小白脸坑蒙拐骗少女,也是不害臊……”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银光照出了眼前雪尽惨白的一张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见鬼了见鬼了!”烟归骇得登时跌坐在地,控制不住地大喊,随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骂了什么,又开始狡辩,“那个,雪尽大人,我没骂我真的没骂……其实我有精神病,就是脑子,脑子很有问题……”
雪尽本在休憩,被烟归这一嗓子吼的睡意全无,缓缓睁开了眸子,眸色被黑夜掩映,看不出丝毫情绪。
只听他淡淡道,“谁抠门?谁不害臊?谁讨不到媳妇?”
本抱着雪尽并没有听到自己这些胡言乱语的侥幸心理的烟归这下傻眼了。
饶是雪尽看不见,她也痛苦地捂上了自己的脸,“我抠门,我顿顿剩饭舍不得倒!我不光吃剩饭我还天天去捡破烂,捡人家不要的衣服穿,一穿好几年打遍补丁也不丢……我不害臊,我天天洗澡不关门,路过的狗都要调戏一番,尤其是见了貌美的女子更是恨不得上前亲两口。还有媳妇,我生平倒霉惯了,压根没人愿意和我亲近,加上我家徒四壁,囊中羞涩,我也,我也讨不到……呜呜呜呜呜雪尽大人饶了我吧。”
“我没说杀你。”雪尽的脸隐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声音却愈发冷下去。
烟归要真相信了他的鬼话那才真是脑子有问题。她哆哆嗦嗦地跌坐在地,吓得面无人色。
半晌后,雪尽在手心托起一朵烟花,光芒霎时充盈满室。
这下,烟归看清了慵懒地卧在榻上的雪尽。
他一手支颐,一手托着火光。一袭霜色衣衫,领口微开,露出雪白的胸膛,长身舒展,一膝微曲,一腿伸直,抵到了冰冷的墙头。
而身边确实是空无一物,这里的的确确是个干净得没有什么陈设的屋子。
咦?那自己方才在什么地方呢?
正欲回头查看,却被雪尽的声音打断。
“别跪我。”
此话一出,烟归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即听话地盘坐在他跟前。
这样的姿势,烟归就不太方便把头一直低着了,但也不能盯着雪尽,只好假装看向别处。
左侧方是一个长三尺,宽约一尺半的窗户,窗外有一轮明月晃晃悠悠地挂在那棵流苏树上,灯火通明,粲然的灯火层层叠叠,打在那一簇簇垂苏上。而繁枝之间挂着条条红绸,白红相接,交相辉映,美得不似人间。
不对,这本来就不是人间。
烟归的注意力又落在窗户的边框上,其间镶满银丝,若是能撬下来一点,也能大赚一笔。
烟归立刻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怎么能只撬一点呢,应该直接把整个边框偷走,卖了换钱,从此衣食无忧。
“你在笑什么?”
“我没笑啊。”
“……”
“前天我和你说的条件……”
烟归一听雪尽又提起那事,忙不迭地打断,“雪尽大人,我柳烟归虽然是个有点本事的江湖混混,虽然常年也混迹于各大风月场所,在各地的丐帮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在王公贵族中也一呼百应,在……”
“停!说重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是个有节操有情怀的有志青年,我一向卖艺不卖身,所以大人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谁让你出卖身体了?”雪尽一脸疑惑,那双好看的眼眸微微弯起,似乎有笑意。
“之前您不是找过我,说要和我谈个交易,事成之后许我报酬,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