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盼着早日将流寇铲除,各自领了命就散去了,主帐内只剩下卫铎一家三口,伙房营派人送了饭,三人围桌而坐。
“仇要报,日子也要过。”卫铎边说边给瑺菱夹菜,还出人意料将桌上的酒杯斟满推给她。
瑺菱确是有些馋酒了,昨日痛的厉害时就一直惦记着她藏在府中各处的酒,石头昨夜倒是托孔小姐给她送酒了,结果却被师娘逮了个正着,本打算把那坛子花酿酒留到今日晌午饭时喝,她正躺在床上养伤呢,谢满小脸煞白的闯进府里报信,她又没功夫喝酒了。
见瑺菱两眼睛直放光卫铎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点了点。
只此一杯。
瑺菱乖巧的点头,她也没想着能多喝几杯,爹一向不喜她馋酒眼下能喝一杯是一杯。拿起酒杯嗦了一小口,她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畅了,若不是她爹在场她真想拍着桌子嚎上一嗓子。
卫铎仍心有不安,方才张俭话中用姜岂川来压他,保不准就是他那边的人,临出发前虽已在都城暗中调查过张俭的底细,但他还是不放心,姜岂川现在暂时还不敢动他,可瑺菱就不一定了。他只怕这张俭在与瑺菱一番争吵之后上告文枢院,对她不利。于是他偷摸在桌下踩了一脚瑺尧,示意他好好唠叨唠叨不听话的妹妹。
卫瑺尧抬眸与卫铎对视,对他爹的意思理解得十分明白,这是又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
从前孩子他娘北雪银还在的时候唱白脸的通常是她,自打她去世之后的这些年来两人都不愿意唱白脸,都争着当唱.红.脸的那个,卫瑺尧平日里再是怎么对着妹妹唠叨也是语气温和的,他自然是不愿的,而卫铎昨日刚在点兵台上搭台子唱大戏演了白脸打了他家闺女二十杖,更不愿意再做一回白脸。
见卫瑺尧没有动静,卫铎瞪了瞪眼催促着他。
“秋实先生说过不要与官场上的任何人在明面上撕破了脸皮,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方才你当着众人的面与那张监察化干戈为玉帛,将来也就不会予人落下话柄,你做的很好,”卫瑺尧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着卫铎的面夸奖瑺菱。
嘿好小子和他来这套是吧,叫你教育妹妹反倒夸起她来了,卫铎气不打一处来,灌了口酒说道:“不愧是我卫铎的女儿当真好气量,换了我听了张监察那刺耳的话定要给他脑袋上砸个窟窿出来。”
瑺菱听了神色一僵,她也知方才在帐中说的一番话太过意气用事,平日里的冷静遇上仇恨就成了一滩烂泥,她并未把话真当做夸奖来听,只当哥哥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可听她那黑脸老爹的话越发觉得不对劲。
两人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给瑺菱戴高帽,将她捧得越来越高,什么收放自如能屈能伸,忍尤含垢好比狼吃幞头到最后动心忍性耐霜熬寒这样高洁的说辞都拿出来套在了瑺菱的头上。
卫铎到底是书念得没他儿子多,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后他扶额腹诽,沈秋实那穷酸书生教会瑺尧念那么多书是用来回家气死他老子的?
卫瑺尧歪着头还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唱.红脸时瑺菱站了起来,一巴掌伸过来堵上了他的嘴。
“瑺菱知错,日后定以忍为阍,绝不再犯!”话说完瑺菱将剩余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头也不抬的一声不吭闷着头扒饭吃。
卫铎和瑺尧父子两面面相觑,这才鸣金收兵。
刚刚经历了哥哥和黑脸老爹一阵狂风暴雨式的唠叨“夸奖”后瑺菱立即逃到了姜扇所在的营帐。
掀了帐帘仅仅迈进去一步,瑺菱便呆愣在原地,嘴巴不自觉的张着,显然是被吓了个不轻。痴痴看了一会瑺菱终究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喷了,一边笑还一边时不时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声震耳。
而另一边头顶各种珠钗挽着半个不成形发髻的姜扇在瑺菱笑弯了腰之后才反应过来,随手从桌上拿了把团扇挡住脸,一时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气。
“哎呦我不行了,我笑岔气了,石头快来扶我一把。”瑺菱这回倒是真流泪了,不过是笑出来的。她手叉着腰蜷着身子靠在柱子上笑的双颊绯红向宋时铜连连招手。
躲在扇面后的姜扇脸色一沉,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若不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他用得着匀脂抹粉梳云掠月吗?
半个时辰前,众人商量着找个人顶替姚思思跟着路颜青回安乐窝,她为了救瑺尧身负重伤断然不可能真的将她送去安乐窝交给那群流寇。
一提到要杀流寇,瑺菱便立刻热血沸腾恨不得即刻就出发,她自告奋勇要扮成姚思思的样子前往安乐窝,结果被众人当场否决。
卫瑺尧托着下巴摇头,“你用漆考弓射.杀了那么多匪贼,安乐窝里哪个不认得你的脸,这一群人中你是最不适合的。”
站在角落里的孔清左顾右盼了一阵,举起了手,“我可以吗?”
宋时铜刚进营帐还未来得及打量一眼路颜青就听见孔清自告奋勇的话,他深蹙着眉头,抢在一旁同样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