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扇面上显出一丝不自然,心里生出的怯意促使他不敢回到营中,他顿了顿,说道:“营里操练的时辰快到了你快些起来吧,记得帮向卫伯父我告假,我今日就不去营中了。”
“告假?我看大可不必,一会儿孔清与辞北都去了军营你一个人在府中也是无聊,总归你是要去医药署换药的,正好我同你一道去看看瑺菱。”
姜扇抿着嘴不接话茬,踮着脚尖出了内室。
后脖颈上被蚊子叮了个大包,秦颂正费力着抓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告假的原因,又反问了一句:“难不成你是因为怕见到瑺菱才想要告假?”
他咕噜一下从榻上爬了起来卷着被子跟出内室,神情严肃的继续说道:“你又犯老毛病了是不是?说出去的话已然是覆水难收,既然被她听了去你就趁热打铁莫要再心生胆怯,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转投敌营了,依我看那宋指挥使与瑺菱倒也相配的很。”
姜扇最听不得这话,回了句:“瑺菱与宋指挥使只是同袍之情,你可别临阵倒戈跑到二人那里去胡乱搅和。”
“这会子知道急了,前几日还风轻云淡的说什么他对瑺菱未必中意,你这人就是爱吃醋还偏要装作一副从容的样子。你当我爱管你这闲事,是你娘托人叫我暗中帮你,她早就看上了瑺菱做她的儿媳妇,奈何你这儿子这么不争气,让人好一番苦恼。”秦颂哼了一声便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还抖个不停。
娘也知道了?姜扇垂着眼眸突的想起送给瑺菱的那对银勾耳坠,是临出发前他娘给他的,知道瑺菱一贯喜爱素雅的东西他就顺手接下了,未曾想还有这般深意。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拖泥带水,避而不谈。”
在秦颂的念叨之下姜扇心中虽仍有怯意,却也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直面一回,终归是无法逃避的。
终于说服了姜扇,秦颂立马起身洗漱,手忙脚乱的同时还不忘叮嘱着:“瑺菱自小就爱吃,一会儿我陪你去买些她爱吃的给她送去,听说城东现福楼的菜色不错,瑺菱受了伤可要好好补补身子。”
秦颂随手拿了一件衣裳准备套上,那衣裳他连着穿了好几天,拿近了才发觉有些怪怪的。
“你闻闻是不是都馊了?”秦颂说着将手中的衣裳凑到姜扇面前,酸臭的味道立即扑面而来。
“你是想毒死我吗?”姜扇嫌弃的捏着鼻子躲开,转身推开窗户连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劲来。
“有这么夸张吗?”以为是姜扇在大惊小怪,秦颂不以为然的将甲衣凑近了鼻尖猛地嗅了一口,顿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险些吐了出来,他忙扔了手中散发着令人反胃味道的衣裳,一溜烟的跑出房门,而后止不住的咳嗽,眼眶里都起了泪花。
几人从都城带来的侍从被遣送了回去,一切起居都需自己动手,秦颂连着几日折腾,白日里跑的满身大汗晚上打军营里回来后还要自己打洗澡水,实在是累的没力气再去洗衣裳。
屋中乱七八糟的,茶壶里早就空空如也,他有些害臊面上带着红对姜扇说道:“我今晚回来一定洗。”
现福楼尚未卸下门板,伙计还在堂中呼呼大睡,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他连连打着哈欠脚步踉跄的跑去开门,眼角还黏在一块视野里一片模糊,两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揉了揉眼睛还未张口询问,那两人就自己将椅子从桌面上卸下潇洒的落了座,钱袋子啪的一声打在桌面上,听了这声伙计才彻底清醒。
两人点名要了几样菜,伙计连忙回后厨叫醒掌勺的,堂中只剩下二人。
姜扇瞪了瞪秦颂,将钱袋子拿在手中仔细瞧了一阵才重新放回去。
这钱袋子是几年前瑺菱在都城闲来无趣时随手缝制的,劳心费力耗时半个月才完工,结果第二天就被瑺菱嫌弃,然后姜扇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线脚难看归难看,姜扇可是宝贝的紧,被秦颂这么随手一丢他自然是万分不乐意的。
“你的那份一会儿自己付了,我可不管。”
秦颂正手头吃紧,只好投降求饶。
等到两人回到营中去看望瑺菱时孔清与杨辞北已经在帐内坐了好一会儿了。
瑺菱坐在榻上,未受伤的一边背部侧靠在枕头上,她的眼神扫过二人,在姜扇身上停顿了几许便飞快的移开。
因着瑺菱有伤在身,姜扇带来的都是些菜色清淡的,姜扇望了她几眼,觉得瑺菱的脸色好多了,竟还有些红润润的。
他将食盒递了过去,孔清小心翼翼的接过,盛了碗七宝羹将银勺直直凑到瑺菱嘴边。
“你右手受了伤不方便,还是我来帮你吧。”
孔清再次用清炯炯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着瑺菱,如此强攻之下瑺菱没有推脱,只道了声谢谢便接受了孔清的喂食。
姜扇嘴角撇了撇,满脸的不高兴,似是什么都让孔清抢先了去因此心中郁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