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
我四十五岁了,人生过了大半辈子,不能说过得不好,却跟我年轻时的设想大相径庭,而这一切都跟我的初恋有关,此后又因遇人不淑而多有波折,直到遇上苏淼伦,我的人生才终于走上正常的轨道。原本以为生活就此可以平静地过下去,没想到十八年后又生波澜。
我是北方人,却在南方生活了二十年。我的家乡在C城,那个地方很小,却有我的初恋,他叫花千树。认识他那年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却一点也没有要嫁人的迹象,我妈很着急,四处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千树是陪我的相亲对象去见我的,没想到我们两个看对了眼。我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很快就陷入了热恋。甜蜜的日子过了快一年,初夏万物生长的时候,也是情潮涌动的时候,千树把我压在了身下,厄运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因为我俩被人撞见了,而之所以会被撞见,是因为我俩就在地里……
我俩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小城,我永远忘不了千树母亲当时对我说的话,也是那些话彻底断送了我和千树的爱情。她急赤白脸地指着我大喊大叫,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自重?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干那种事?你跟我们树儿还没结婚呢,你倒把他带坏了,这婚还怎么结?我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千树也劝他妈别说了,没成想她反而更来劲了,“怎么还不能说了?你看她干的事是正经女人能干出来的吗?不就是个婊子吗,婊子不就是让人说的吗,不就是让人睡的吗?”我被这几句话戳了心窝子,震惊万分,千树急得喊了一声“妈”,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我甩下一句“花千树,咱俩不可能了”就冲出了门,外面满是看热闹的人,见我出来哄地散了。我心如死灰,给千树留了封信就走了,不久认识了一个南方男人,我很快跟他结了婚。这个人是我女儿花汐的爸爸,可我不想提他的名字,就叫他无名氏吧。
我跟无名氏最初感情不错,后来有了小汐,他却莫名其妙地开始怀疑我对他不忠,还说我从一开始跟他就不清白。我气得质问他新婚当夜的留红你没看见吗?眼瞎?他却还是不讲理,后来越发变本加厉起来,竟然动不动就对我拳脚相向,我忍无可忍,终于在小汐快两岁的时候跟他离了婚。我把小汐送回了老家,让我妈带,千树也成家了,也有一个女儿,他跟我说,他媳妇也姓花,我看着他,我们俩都哭了。
再后来,我认识了苏淼伦,我把跟千树和无名氏的过往全告诉了他,他还是选择娶我。我把名字改成了“花澈”,这两年我过得太混乱,我只希望以后的日子清清澈澈的。跟淼伦结婚后,我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让我如五雷轰顶的是,十八年后,我的女儿和儿子一起回了家,却告诉我说他们要结婚,我的女儿和我的儿子要结婚?!……
【苏淼伦】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跟澈的初见,那时她还叫花漾。她长得很美,可我第一次见她,却是她最落魄的时候。当时我刚去T城,准备开始一份新的工作,火车站出站的人很多,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抵着我的背,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子的背包,她背对着我,正在往后退。“大姐,你的包快怼死我了。”她猛然转过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我,“你叫我什么?”我当时并没有觉得我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当我了解了她的故事以后我才明白,很深的绝望会让一个人瞬间苍老,此言不虚。
当时我已经三十岁了,而立之年,我却什么也没立起来,其实也不是,我只是在世人眼里一无所有,没有固定工作,没有婚姻,但我心里有自己的筹划,用不着按世人的标准去实现我自己,我这种想法在老家根本待不下去,所以来了T城。我看着有点生气的澈,又说了一句“大姐,你知道去××怎么走吗?”她一下子就怒了,突然拿她的包向我砸过来,“你叫谁大姐!”然后吧啦吧啦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方言,可以断定不是什么好话,我看着情绪激动的她,有点像一个疯子,可我却觉得心里有些异样,后来我想,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动吧。
后来,她陪我去了我要去的地方,只是因为当时的她无处可去。晚上她叫我陪她喝酒,我不想让她喝,可她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苏先生,我想给你讲讲我经历过的事,我不说我憋得难受,可是没有酒我说不出来,你别拦着我行吗?谢谢你。”我看着她眼睛里我的影子,突然觉得我跟她可能是一类人,就是不把世人当回事,只愿意做自己,我同意了。那天晚上她借着酒劲儿把过去全告诉我了,她躺在我怀里过了一宿,我的怜香惜玉之情全被她激发出来了,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没有答应。
当时的她对爱情婚姻意冷心灰,我便极尽温存,尽最大的可能对她好,有一天她对我说,“苏先生,你何必对我这么好呢?我有过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还喜欢我呢?”我说,“因为你很好啊,哪里有那么多男人?一个是你的初恋,这本来就无可非议,另一个也能算男人吗?”她说,“你知道吗,我们老家的人除了千树,都把我看作一个贱女人,我——”我没有让她说下去,打断了她的话,“别人怎么看跟我没关系,我自己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