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快走到东门了,谢华瑜终于开口:“叔叔阿姨身体还好?”
简遥禁不住笑了,带着淡淡嘲意:“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像太迟了。”
“噢。”谢华瑜低头,看着路灯映照下两人长长的影子,“是有些迟了。”
“迟了三年零两个月。”简遥毫不留情地指出,“怎么?终于认得我了?就因为我抢了你的队长位置?”
谢华瑜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看似温和无害,其实犀利的很。”
简遥嘲弄地勾了勾唇:“我的犀利只用在某些场合,针对某些人。”
谢华瑜注视着她微笑,一如多年前,笑意中带着宽容和宠溺的意味,“好了,我找你,不是来吵架的,而是来请你当我们的队长。”
简遥并不意外,她俏皮地歪了歪脑袋,调侃道:“被凌老师说服了?”
“被你的实力说服了。”谢华瑜幽黑的眼底闪过复杂难辨的光,“冉修那小子是你的粉丝,Betacat,”他玩味地笑了笑:“这个名字很张狂,本人却太低调了。”
简遥垂下长长的睫毛,避开他探究的目光。Betacat,和本土化读法的Alphago相对,她承认,这名字是有些张狂。
“我会全力以赴地配合你。”谢华瑜停住脚步,向简遥伸出手来,“为了大赛的胜利,也为了你的成功,我们携手合作,共同努力。。”
简遥望着谢华瑜,他眼中的真诚极具感染力,令人无法拒绝。她笑了笑,伸出手来,轻轻和他交握,然后迅速松开。
她心里明白,她和他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段两小无猜的时光。
简遥在新加坡出生,美国长大,十三岁那年,爷爷因病去世,身为外科医生的父亲却远在大洋彼岸。葬礼过后,父亲痛定思痛,决定回国定居,照顾年迈的奶奶。
在父亲的故乡,那座北方小城的初中,她认识了谢华瑜。他是班长,德智体全面发展,她是归国学生,中文不是很好。
班主任指名让谢华瑜帮她补习中文,作为回报,她陪他练英语。两家相隔不远,放学后经常一起结伴回家,或是去你家做作业,或是来我家玩耍。
谢华瑜的妈妈,是简遥见过的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她在艺术团工作,会弹钢琴,会烘焙蛋糕,说话轻声细语,从不发脾气。
而她从没见过谢华瑜的爸爸,据说,他爸爸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难得回几次家。
临近升高中,学业渐渐繁忙。她记得那时,他们常常做功课做到很晚,有时就在对方家中吃晚饭。在谢华瑜家时,他母亲会端来饭后茶点,再悄无声息地掩门离去。
做完所有功课,已是晚上九点,谢华瑜会送她回家,两人一道走过一段上坡的林荫道,看着月上柳梢头,星辰在头顶一颗颗亮起。
两人之间,或许朦朦胧胧的有些什么,但谁也没有点明。谢华瑜是个以学业为重的人,他的冷静自制超脱他的年龄。而简遥,则是懵懵懂懂,只觉就这样在一起很好。
时隔七年,简遥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寒假的下午,多日没有联系的他,突然来找她,还带了一袋他母亲烘焙的蜂蜜小蛋糕。她想请他进门,他却说,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那天很冷,刮着寒风,天空阴云密布,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靴子,穿上大衣,裹着围巾,和他一起出去。
她感到他有很重的心事,可问他他也不说。两人开始还聊几句,后来觉察到他心情不佳不想说话,她也跟着沉默下来。
她从来都不是话多的女孩,对方如果没有说话意愿,她也不会主动。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走遍了小城的大街小巷,铅灰色的天空,细雪飘落下来,轻轻的,温柔的,落在两人的肩头。
后来,她走的脚都疼了,他们也绕回到她家门口。傍晚刚刚亮起的昏黄路灯下,他看着她的眼睛,隔着飘飞的雪花,轻轻地说:“再见。”
她没有想到,这句“再见”竟是离别。
大年三十的晚上,她打电话给他拜年,却没有人接。第二天一大早,她去他家按门铃,出来的是他妈妈。
那个美丽的女人仿佛一夜之间憔悴凋谢,她告诉简遥,谢华瑜走了,被他父亲接走了。
不久后,简遥无意中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才知道,谢华瑜的父母没有结婚,他母亲是他父亲的婚外情人。
她震惊无比,没有想到,那样美好的他,竟有这样不能对人言的身世。
中考后的暑假,谢华瑜的母亲病逝了,谢华瑜回来奔丧。半年不见,他比以前更显老成,早早褪去青涩的少年,目光深幽的骇人。
简遥陪他站在墓前,夕阳西下,红霞布满天边,青松的梢顶染上了深沉的夜色。
“她知道她活不久,才把我送走的。”
谢华瑜的声音低沉嘶哑,拳头紧握。简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