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着没出声。
“我托人往冰球内放毒,其实张盼山一早就知道。”叶鹏接着说:
“他应该是想赌一把,想借此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你是铁了心要叫他死?”蒋正祥想起叶鹏碎冰时的表情,不觉心生寒意:
“何必呢,把命搭在这种人手里。”
叶鹏凄惨地笑了笑:“我决心买药的时候很愤怒,那会儿确实巴不得他死,可真放进冰球里的剂量,却根本不会致死,只会让他晕厥。”
蒋正祥开始犯迷糊了:“这又是为何?”
“我想让他看着我死,想让他内疚一辈子。”叶鹏继续往下说:
“可当我准备刺向自己的心脏时,他却依靠最后的意识,将我刀锋的方向给偏转了。”
视频里的对话还深深印在蒋正祥的脑海里,因此就算张盼山救了叶鹏,蒋正祥也不可能对他有好感转变。
在蒋正祥的世界里,所有把金钱凌驾于情感之上的人,都不值得被原谅。
“你甚至不敢确信张盼山爱你,你怎么敢觉得,你死了,他会内疚。”蒋正祥突然有种莫名的不满:
“把筹码全下给一个不确定的人,不愚蠢吗?”
“他当时握着已经刺进我腹腔中的刀柄。”叶鹏没理会蒋正祥,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眼角早有泪滑落:
“他贴着我的耳朵说,说:‘我的命可以给你,但你的命得留着……’”
蒋正祥又沉默了。
“张盼山从不说爱我,但我却明白了。”叶鹏把脑袋扭向蒋正祥,吸了吸鼻子:
“就当我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徘徊的时候,所有不确定的东西都清晰了。”
蒋正祥闷声不吭的守在一旁,他其实并不理解叶鹏口中所描述的爱情,毕竟情爱这方面的知识,于蒋正祥来说,匮乏至极。
等叶鹏的情绪逐渐稳定,蒋正祥又抛出了新问题:“缺失的那段录象,也是张盼山搞的鬼?”
“不清楚。”叶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等我清醒过来,张盼山就已经招供了,警察根本就没有再审问我,那些多余的细节我真的毫不知情。”
“让张盼山替你顶罪,不会觉得有愧疚感?”
叶鹏笑着摇了摇头:“他被带走那天来看过我,说是等他改造成功,就出来找我。我等他,不愧疚。”
“那……”蒋正祥顿了几秒,“你接下来怎么打算,也要消失一段时间,自我改造?”
“准备回学校接着读。”叶鹏把厚厚的一本化学书甩给蒋正祥:
“好歹我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要读研的。”
蒋正祥把书拿来,走马观花式的翻了翻,脸上突现出笑容:“化工专业的,看来毒药是你自己配的。”
叶鹏跟着笑了:“买不到,当然只能自己动手咯!”
离开医院,蒋正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御杰,好像是三十天冲刺讲话,学校希望他能上台。
这事要是老师只跟蒋正祥商量,他是绝对不会去的,可刘博识这个老滑头,连着给孙红梅打了十几个电话,直接把她忽悠成了家长代表。
孙红梅知道自己要上台演讲,还能不把蒋正祥带去?她那死缠烂打的功夫,就是七个蒋正祥也扛不住。
没办法,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再到御杰走一遭。
等蒋正祥到学校,一千多名高三学生已经聚在了操场。校长在高台上讲话,和底下的学生一同接受太阳的考验。
其实高台有遮荫处,校长却偏要眯着眼睛站在太阳下。他自己晒太阳不打紧,还要求学校女老师不准撑伞。他最常说的就是:
“我们是集体,同甘共苦应该是我们的准则,可以允许有人出队,去多尝一些苦头,但是掉队去偷偷享乐,就不能被允许。”
不知道同学们能听进去几分,反正当蒋正祥看见坐在家长代表队列里的孙红梅时,他从孙红梅生无可恋的表情中看出了倦意,可能还有些许后悔。
蒋正祥停在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没再继续往前走。
吴天楠也在后头,他的穿着在一堆校服中本就显得格格不入,此时还肆无忌惮的和郭旭一伙儿打闹,惹眼得很。
校长见底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便吼了一嗓子,吴天楠是半点不为所动,可他的几个玩伴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了起来。
吴天楠有些恼火,给面前仨人的屁股都来了一脚:“你们怂个球,人家在台上吼,都能怕成这逼样?”
郭旭揉了揉屁股,委屈巴巴地看着吴天楠:
“天哥,您现在是大学生,不归御杰管,我们可还没毕业呢。”
吴天楠扬起巴掌就要给郭旭呼过去,结果校长直接喊住了他。
“那个红毛,”校长的手在空中指着,他高度近视,那么远的距离他就是戴着眼镜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