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静静把电话挂掉,吴天楠立刻就又打过来。
“你有病啊,有事不能发消息?”熊静静接通了,哭腔很是明显,“有屁快放。”
吴天楠会打电话来,是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了熊静静父亲的货车车牌号。车被巨石砸中,几乎碎成两截。
坦白说,车主存活的希望渺茫。
“你不用担心,”吴天楠能从熊静静的口气中推断出,她暂时不知道自己父亲受困的消息。他想试着去安慰,“那地方连着几天都是暴雨,货车是不让通行的。”
熊静静没说话。
“所以,你老爸肯定安全的很。”吴天楠补充道,“电话打不通也很正常的,地震嘛,信号塔肯定都毁了。”
听见地震俩字,熊静静的情绪直接就崩了:“我叫他回来陪我过生日,他就是不听,说什么都要跑完这趟……他怎样都要赚钱,可我不喜欢钱,就想让他多陪陪我。”
熊静静哭得很伤心,吴天楠一边安慰她,一边往楼上跑。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熊静静家楼下。
“你把门打开。”吴天楠对着电话讲。他不敢敲门,怕吓到熊静静,“让我进来陪陪你吧。”
电话直接被挂了。
吴天楠没有再打,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贴着熊静静家的门坐下:“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你要是需要人陪,就打开门让我进来,要只想找人说话,你讲,我能听得见。”
熊静静捂着嘴,努力让情绪稳定下来,她不想让吴天楠听见自己哭得很大声:
“我不会见你的,别再把精力放我身上了。你又不是没人爱,何苦作践自己呢。”
“嗐,我就在你家门口坐会儿,你要出去,我起身挪个位置就好了,又不妨碍你。”吴天楠笑了笑,“我这人名声是不好,可也没啥坏心眼,干嘛非要赶我走呢。”
“你这样,不会让我喜欢你,只会让我觉得有愧、让我想要疏远你。”熊静静说,“不是相互给予的爱,都太不公平,太沉重了,它会把我压得踹不过气来,你明白吗?”
吴天楠不想明白。他闭上嘴选择沉默,也许这样,熊静静会觉得他已经离开,心里会好受些。
如此过了几个钟头,熊静静父亲的抢救任务也已结束,消息传来,吴天楠就跳了起来——人还活着。
只是两条腿被重物挤压,变形坏死,需要高位截肢。
可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活着比什么都强。
“静静,你快把门打开,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吴天楠用手指敲门,很疾但力度很小,“你能听见吗?”
“有你父亲的消息。”吴天楠接着说,“他还活着。”
屋子里传来赤脚跑路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熊静静满脸惊色地望着吴天楠,脸上是道道泪痕:“你说什么?”
“你父亲还活着……”
话没讲完,熊静静就整个跳到了吴天楠身上。她又哭了,这次是喜极而泣。她不断重复着“我爸还活着”,让吴天楠也流下泪来。
他没忍心把后面的话讲完,就这样抱着熊静静,不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许久,熊静静停止哭泣,推开吴天楠后退两步。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肩膀一抖一抖,讲话时还有些抽噎,模样十分动人: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吴天楠不知用何种方式把消息完整地讲出来,他不想瞒着熊静静,更不想伤她的心。可这种情形,实在不当讲。
“我不说,你早晚也得知道。”吴天楠笑起来很阳光,尤其是那两颗虎牙,让他显得有些许可爱,“但是从我嘴里讲出来,就只能是好事,毕竟我是个福将嘛。”
熊静静没有嘲讽,反而点头肯定他:“多亏有你。”
吴天楠再要说些什么,却无从下嘴,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沉默半响,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起来:
“如果你想去照顾你爸,现在就收拾行李,我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可以陪你一块儿去。”
熊静静紧张了起来:“他受伤了,严不严重?”
“小问题,”吴天楠意识到说漏嘴,半点不迟钝,直接就开始圆场,“我听我爸战友说,确实有伤筋动骨,也确实是被担架抬走的,可你爸上救护车前清醒得很。”
吴天楠跟熊静静老爸打过交道,知道她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于是不等她发问,接着胡诌:“反正没有大问题,他还跟医护人员说笑呢。”
熊静静没有怀疑吴天楠的话,她父亲确实是个爱开玩笑又极其坚强的人:“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想喝点水。”吴天楠假正经太久,加上一直处在高压下,痞子气息终于藏不住了,“这几个钟头,我一滴水都没进肚,连尿都没有,渴死老子了。”
“你随意,”熊静静转身回房了,“待会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