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患波及的周羊县内,县令成秉深与里正为着粮食之事激烈争吵。
瘦的脸颊凹陷的里正压不住声音中的愤怒:“大人,救济粮再不申请,下面百姓饿死大片,咱们都会被上面问责的。”
“去年你们给都府报的满仓,今年我刚上任让我怎么解释大水未过周羊,粮仓里的粮去哪儿了。”成秉深气的摔了手边的茶碗。
刚过进士科就被派到贫县的成秉深来时还是意气风发誓要做出成绩的,到了几个月后先是被小吏蒙蔽,再是当街被刁民推攘,心早已经冷却了只等着期满调任。
他们贪污填饱了自己口袋,现在想要让我顶锅,做梦!
成秉深冷笑道:“我是不会加印写这封信的,粮食谁拿的谁吐。”
里正弯着腰哭求:“县衙里当值的祖辈都在此,乡里乡亲打着骨头连着筋,如果这粮食我们能拿出来,怎会眼睁睁看着?实在是没粮啊,求大人救命。”
成秉深抓住里正的胳膊,双眼与他对视:“自我上任,你们连起手来骗我多少次数的清吗?”
被强硬推至门外的里正声声泣血的哀求没能让房门打开一丝缝隙。
里正回到家,对着聚集的同僚乡绅摇头。
脾气暴躁的班头忍不住道:“他这样油盐不进,干脆咱们越过他。”
班头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年纪大些的乡绅急忙阻止:“不可,外面赈灾查案的钦差如今都在渔阳水道处。要是把他们引来了,就闯下了大祸。”
“那要怎么办,看县里人饿死吗?”
里正幽幽道:“不能等了,拿银子买粮。”
县里没钱,这钱只能他们掏,满屋寂静下来。
“周羊县的账目经不经得起查咱们心知肚明,成秉深不愿陪着弄假,窟窿就得咱们补。祖辈儿孙都在这,头别往回缩,一家一家拿出钱来。”
里正从旁边盒子里取出纸笔,率先写下一个数。
屋子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得捏着鼻子在纸上写下。
典吏取过算盘加了加数字:“灾年粮贵,这些怕是不够。”
年老的乡绅叹气:“能带回多少粮食是多少。”
二十天后,买的高价粮吃完,里正拿血书和县衙一众人跪在后衙逼求。
黄氏商铺的掌柜石荣听闻周羊县在附近买粮,带着几个好手进到县里求见成秉深。
走到破旧的府衙前石荣见门口空荡荡的挑眉:“先敲门,把刀备好。”
砰砰声不断,逼县令到关键时候,里正忍住烦躁让班头去查看。
班头到外面看一行人都是生面孔,穿着粗衣鞋子底厚像是商,板着脸道:“何事喧哗。”
石荣傲气的拿着牌子:“让你们县令来见我。”
狐疑的班头摸不准来路拿过牌子道:“等着。”
注意到来人裤子上有土,石荣让左手边的牛放去打听消息。
穿过中门,班头走到后衙大声道:“大人外面有人要见你,牌子上写着黄。”
成秉深顾不得僵持局面,将门打开:“牌子呢?”
班头把牌子递给。
在汴京受过黄恒裕资助的成秉深,虽不知来人所谓何事却不敢怠慢。
“你们先起来别让人看出端倪,等我的事了了,咱们谈。”
里正撑着地慢慢起来:“尊县令意。”
有里正带头,很快跪着的人都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石荣被迎进来时,虽未四处打量可见到的人裤子同一位置都有土,细一想就知内里有事。
成秉深自持身份在屋子外相迎,看见确实是自己认识的人脸上挂起笑容:“石掌柜,你怎么从汴京到我这穷乡僻壤来了?”
“有令在身,本是跑受灾严重的地方,但路过你这儿,想着讨杯茶喝。”石荣笑着拱手见礼。
“好说,我这儿茶还是能管的。”成秉深做手势让进屋。
寒暄几句汴京往事后,石荣道:“一路走来各地都缺粮,周羊县可还够。”
成秉深顿了顿,自然道:“我这儿不靠水田地淹的不多,虽有影响但尚能应付过来。”
石荣面露惋惜:“原还想着你是县令,这生意能好做些。无妨,只叙旧,只叙旧。”
“什么生意?”成秉深奇怪追问。
迟疑些许时间,石荣把自己和别的县签订的契约让成秉深看了几张。
摸着做不得假的县令大印成秉深难掩惊讶:“朝廷不是给救济粮吗?怎还要买这高价粮。”
读书读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官做的怕也是糊涂官,石荣笑道:“我的成县令,打了这么些年的仗,粮库里的粮哪够这么多的灾民。”
利太高了,国难财啊!成秉深口干舌燥:“这买卖要是被发现,黄掌柜能扛得住。”
石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