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笑起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文逾不好。”
“你也不用怕我”,褚良紧紧握住何嗣音的手,急切地想要得到支持的力量。
“我知道那种游离于家庭之外的感觉。我不敢随意讲话,不能主动索取。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和存典是完全不一样的。”
褚良对刚到褚家的那段时光记忆犹新。存典只比他小一岁,一个七岁的孩子,很难接受家中骤然多出的一个“大哥”。
“我才是老大,我没有哥!”
“你自己没爹没妈,非要抢我的!”
……
乃至他长大以后,存典接受他之后,这些话也曾在梦中伴随褚良很久,甚至时时让他以为,自己仍旧处在无人拯救的炼狱中。
褚良现在的状态格外放松,“但现在没关系了,我就是褚家的人,我承袭的都是褚家的教诲。”
他的眼中盛满真挚,“嗣音,我会对文逾很好很好的。我知道寄人篱下的谨慎与卑弱,我不会让他也有这样的经历。”
何嗣音哭到难以发声,她已经不再需要褚良反反复复的陈说,“我知道,我知道你。”
褚良并没有因为何嗣音的认可而欣喜起来。
他依旧似乎打算一夕之间将所有的面具扯下,“我总盼着自己能做个高洁清风的人,但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褚良伸出手搂她,深深害怕后面的话会令她厌恶。
“我当初怀着很龌龊的心,我想让你留下,我想让你成为我的。”
褚良感受着怀中人的反应,不由自主地用脸的一侧贴向她的头发,“我时时后悔,但我仍旧狠不下心放你走。”
“嗣音,我真的爱你。我盼望着,你能原谅我,能接受我。我用我的性命发誓,不论如何我都爱你。”
当初被迫的惊惧并没有被何嗣音抛之脑后,她依旧记着那时的愤恨与无助。但这半年以来的悸动不是假的,早在与他亲密之时,何嗣音就已经交付了自己的心意。
她将手伸向褚良的背部,上下摩挲着,带着安抚的含义,“你那时的确不好,但是我原谅你了。”
“怀章,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只要你爱我,爱文逾,我的心里就会有你。”
褚良可谓是喜极而泣,捧着何嗣音的脸痴痴地笑起来。
何嗣音假作嫌弃地给他擦脸,“哭得特别丑。”
褚良想笑,但酸涩与激动还堆积在心口,泪水就像决堤的江河,完全抑制不住。他顿觉丢脸,不好意思地埋在何嗣音的肩头。
“没事,你再丑我也要你。”
周边的人都撤得远远的,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跳跃的火焰前相拥,彼此心中的火苗也渐渐融合着、热烈着。
……
“夫人,三小姐来信了。”李妈妈笑着,一脸期待。
袁氏斜了她一眼,仍旧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李妈妈急得跺了跺脚,“夫人,您要是不看,老奴就自己看了。”
“就你沉不住气。她都不听我的话了,还写什么信。”袁氏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伸手将信接过。
袁氏看了良久,微微露出几丝笑容。
看着李妈妈焦急的神情,袁氏将信纸递给她,“翅膀硬了,封了诰命,跟着褚家那小子去冀州了。”
李妈妈一脸心疼,“冀州得多远啊?三小姐还带着孩子呢。”
“只要不在京城,在哪不都算远啊?跟着个兵头子能有什么出路,家也不知道回。”这次的信中竟带了些雀跃欣喜,全然不似之前的悲观与颓唐,袁氏心中也是稍感宽慰。
李妈妈默默垂泪,“原以为当初求了长公主就能让三小姐回来的。”
袁氏嫌恶地皱起眉头,语气极为不满:“你还提她!我是求她救我音儿的,她倒好,竟叫她大伯兄把我音儿给夺去了。”
袁氏气愤地站起来,把何嗣音的信折好,妥帖地存放起来,“现在好了,人家褚家两个侯爷,又跟皇室有姻亲,音儿还不知道在他家受什么委屈呢。”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景象,“这个日子,三娘应该早就到冀州了,我都有五、六年没见她了。”
李妈妈默默抹着眼泪,心里暗叹家中的三位嫡女命苦。
袁氏吩咐道:“去给我磨墨吧。音儿好歹还能跟我通个信,剩下那两个,一个鱼沉雁渺,一个……。”
她不忍再提起病逝的二女儿,哪怕长女随云阳王回京之时,她都不忍将二娘的死讯告知。
出嫁的女儿个个都不如意,她索性独自将苦果咽下。